他本就是意志堅定之人,但越是意志堅定之人,心中執念就越深,被慾望魔種觸及之後,爆發地就越加猛烈。
更何況,相比較於六慾魔尊而言,他太弱。
從靈魂深處迸發出的強烈慾望讓他的身心都忍不住要炸裂開來,恨不能立即便大幹一場,各種思想和行爲變得無比激進。
花雨面容抽搐,雙眼發紅,以絕強的意志力勉強控制着幾乎要衝毀自己神智的慾望之魔。
看着對面興致勃勃地看着自己,如看着一個玩具的六慾魔尊,花雨猛地坐下。
關於《忘情斬道訣》的功法文字迅速在腦中流淌,他必須儘快參悟並修煉這部功法。
否則,一旦他的神智被慾望沖毀,整個人將徹底被慾望支配。
哪怕他最終能夠清醒過來,迎接他的也必然是無盡的痛楚,乃至毀滅。
花雨一邊壓制着不斷衝擊心神的慾望,一邊集中所有精神全力參悟《忘情斬道訣》,不求徹底領悟,只要能夠稍稍入門,控制慾望魔種便足以。
只是,能被六慾魔尊收集起來的功法豈是凡品。
以花雨的悟性,一時之間也是入門無路。
但他仍在全力參悟,六慾魔尊是個驕傲無比的魔,與他交易的功法必然是有曉的。
意識空間中沒有時間的概念,似乎過了許久許久,花雨終於對《忘情斬道訣》有了領悟。
功法運轉,花雨猛然感覺自己頭腦一陣清明,似乎一個溺水的人被從水中撈了出來。
之前洶涌衝擊心神的慾望如潮水般退去,整個人變得輕鬆無比。
但是,又似乎有所不同,他的心沒有任何情緒波動,整個人超然物外,沒有了任何牽掛。
僅有的只是已印在靈魂深處的幾件必須完成的事情而已:報仇,守護族人,回家,還有她。
花雨睜開眼,看見已經高坐王座之上的六慾魔尊,說道:
“我願意建國立朝,你能給我什麼幫助?”
他的聲音充滿冷漠,如無有絲毫感情的神祗。
若是在修煉《忘情斬道訣》之前,他聽到這樣的聲音必然無比反感,但是,他現在沒有絲毫感覺。
六慾魔尊凌空坐在王座之上,腦袋斜倚着左手,帶着似笑非笑地詭異神情看着花雨,說道:
“沒想到你真能領悟這功法,本尊倒是小瞧你這隻螻蟻了,只是,修煉了這部功法,你便再也沒有了回頭路,要麼超脫,要麼毀滅。
可惜,從這部功法被創造出來開始,雖然成就了數十位無上強者,但卻沒有一位能夠超脫。”
“這不正是你期望的嗎?”冷漠的聲音一成不變。
“哈哈,這樣本尊也就放心了,說不定你還真有那麼一絲機會。本尊被禁咒所困,只能待在你這靈魂空間中,給不了你直接的幫助,但是你有任何不解之事或者疑問,都可來此,本尊都會給你解答。”
修煉《忘情斬道訣》後絕對理智的花雨對事物的判斷遠非之前所比,沒有任何廢話,直接道:
“好。那先告訴我關於大秦和嬴政的事。”
六慾魔尊一聽,先是暴怒而起,隨即在花雨冷漠如冰的眼神中又云淡風輕地坐回王座之上。
手一揮,一個精緻酒壺便出現在他手中,仰頭飲下,帶着幾分回憶,緩緩給花雨講出了已被塵封了三十萬多萬年的大秦王朝。
李尋漁待在密室中,看着籠罩花雨的白芒漸漸消失,身體緩緩降落在地,但卻始終沒有醒來。
但感應到花雨沉穩有力的心跳,她也稍微放下心來,繼續立劍在地,爲花雨護法。
至於花雨光着身子的事,對於從小看着他長大的李尋漁來說沒有任何影響。
又是一天過去,總巡檢府內,洪武緊皺着眉頭,擡眼看向花雨所住的院落,又整理好神情,擡步出門。
這幾日間,因爲那坤元凝心丹之事,徽州最強的幾個勢力都紛紛前來拜訪,而且花雨曾叮囑他重點關注的端木家族也派來了當初前往揚州的端木文璃親自前來。
但是他手上壓根兒沒有這丹藥,而這些勢力的耐性已經快到頭了。
如果花雨還不出面,這些人絕對會直接動手。
他已經盡最大努力拖延時間了,希望,府主快點出關吧。
密室中,花雨眼睛靜靜睜開。
時刻關注花雨的李尋漁立馬便欣喜地衝到了花雨身邊,問道:
“小雨,成功了嗎?”
花雨擡頭看了李尋漁一眼,然後輕易地從地上站了起來。
“成功了。”
冷漠的眼神,冷漠的聲音,讓李尋漁心底一顫,不由生出恐懼,看着花雨道:
“小雨,你怎麼了,怎麼會變成這樣?”
她雖不知發生了什麼,但卻感覺似是失去了什麼重要的東西一樣,心慌、心痛地快要無法呼吸。
她的手慌張地拉着花雨的手,摸着他的臉,眼中慌急地快要流出淚來。
花雨雖然修煉《忘情斬道訣》斬去了所有情感,但對李尋漁卻是本能的信任,對於她在自己身上動手動腳沒有做任何反抗。
但也沒有任何熱情的迴應,只是用一成不變的冷漠聲音回答道:
“因爲一些意外,我修煉了一部功法,斬去了所有情感。”
這個答案,聽在李尋漁耳中猶如震雷,她眼中猛然流出淚水,一把抱住花雨,留着淚,卻沒有哭出聲,而是堅定地在花雨耳邊說道:
“小雨,放心吧,無論你變成什麼樣子,三嬸都會陪在你身邊,直到你好過來。”
花雨沒有什麼迴應,但也沒有掙脫,任由抱着。
突如其來的變化讓花雨能夠重新站起來的驚喜都已被沖淡。
“小雨,你,你突破到先天境界了?”李尋漁驚訝不已。
李尋漁知道花雨要突破到先天境界是何等困難。
按照曾經的推算,就算治好了雙腿,他也需要近一甲子的時間才能徹底打通三百六十五條經脈,達成真正的大周天循環,以最爲圓滿的狀態進入先天之境。
而如今,十九歲的大周天圓滿先天,李尋漁如何不驚。
李尋漁身材高挑,幾於花雨齊平,花雨平視着李尋漁驚訝中又帶着欣喜的雙眼,心中雖然沒有任何感覺,但還是淡淡地“嗯”了一聲以作回答。
看着花雨的樣子,李尋漁心中發痛,剛剛升起的欣喜轉瞬消失。
好在花雨除了人變得冷漠了些外,其他倒是沒有什麼變化。
李尋漁並不複雜的心思,又恢復了之前的狀態。
一巴掌拍在花雨肩上,笑咧咧地道:
“好樣的,小雨你雙腿恢復,又突破到了先天境界,以後就真的能夠橫着走了,三嬸我就給你當個護衛。”
看着李尋漁自得其樂的安排,花雨不發一言,但也沒有反對,穿好密室早就儲備的衣服,擡步就向密室外走去。
“府主!”清麗歡喜的聲音響起,蘇瑤開心地從密室門前跑了過來。
兩天前她便已突破至先天境界,按照花雨的要求,她可以出關了,但看到花雨的狀況後,便也跟着李尋漁一起留了下來爲花雨護法。
花雨看着歡喜而來的蘇瑤,神情無有任何變動。
蘇瑤歡喜的神情一滯,李尋漁的聲音響起,道:
“小雨他修煉出了點問題,並非針對你。”
現在的花雨,讓蘇瑤不禁感覺到壓抑,不敢如以前那般隨意靠近。
但是,看見直立行走的花雨,她不禁眼睛一亮,欣喜地看向花雨,想問卻又被花雨冷漠如冰的眼神嚇得嚥了回去,轉而向着李尋漁小聲問道:
“三姑姑,府主的腿完全恢復了嗎?”
李尋漁滿臉笑意看着花雨,點頭。
蘇瑤臉上的欣喜更盛,她真心爲花雨感到高興。
踏步而出,迎着許久不見的陽光,花雨眼睛微眯。
隨即,眼神微凝,右手揮動。
前方的門牆之後傳出一聲悶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