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回神,明黃寬袖下的手死死握住谷安胳膊,他抽了口氣,穩着心神道,“殺得好!殺得好!”
驍王走回來,從頭狼屍體上抽出長槍,他腳踩頭狼,血腥煞氣的道,“父皇,只要有兒臣在,這些畜牲休想傷父皇分毫!”
他聲音擲地有聲,若金石撞擊般朗朗,蓬勃的戰意從他身上散發出來,叫人心驚。
又見驍王長槍橫掃,槍風凌厲,瞬間就掃殺一片狼羣,金黃的晨光下,在他周遭,盡是鮮血和屍體。
那瞬間,帝舜華當真像身披黃金戰甲,手持紅纓長槍的鐵血戰神!
衆京城貴女見了他這等英姿,皆目眩神迷,面生潮紅,更有甚者,激動的尖叫起來,失儀失態。
卿歡顏驕傲地挺胸擡頭,與有榮焉。
這就是她未來的夫君,大燕戰神!頂天立地的真男人!日後的大燕之主!
她神采飛揚,目光迷離,見他身材偉岸,不可匹敵,龍精虎猛,一時間情不自禁想起兩人快活的光景來。
戰神另一面的強悍,如今也只有她知道而已。
她呼吸重幾絲,薄面潮紅,眉目動情嫵媚,竟覺雙腿軟得有些站不住。
卿酒酒眯眼,將營地裏一衆生百態盡收眼底,她對帝九黎低聲道,“驍王會是你最大的勁敵!”
帝九黎手腕一抖劍花,面無表情的道,“打小就是。”
帝舜華出身比他好,母族比他強盛,財力比他雄厚,文韜武略才幹也不輸於他,若不是他那母妃死的早,成了皇帝心頭的硃砂痣,這皇太子之位豈會是他們倆兄弟的?
卿酒酒偏頭望着他,黑白分明的眸子清亮潤澤。
她勾起嘴角,嬌笑中帶點邪性,“你還是有一點比他好的。”
帝九黎挑眉。
卿酒酒一臉輕佻,“長得比他好!”
聞言,帝九黎氣息一滯,他倉惶仰頭避開一頭狼,手上軟劍上撩,輕鬆破開狼腹,寬袖微揚,拂開濺過來的鮮血。
卿酒酒沒良心地笑着跑另一邊殺狼去了。
一個時辰後,羣狼退卻,營地裏到處是毒蛇和惡狼屍體,御醫上官桑等人忙壞了,此次來秋獵的京城高門衆多,總有人被毒蛇咬,被狼啃到。
卿酒酒甩了甩手,抱着熾焰蹦跳到皇帝面前道,“皇上,毒蛇惡狼都殺光啦。”
她口吻嬌憨,眼神清澈,當真有顆赤子之心。
皇帝樂了,撫着美須道,“你可嚇着了?”
卿酒酒轉了下星鐵匕,彎眸道,“回皇上,長樂還想多殺點,好剝了狼皮做大氅,只是驍王爺太英勇了,狼都讓他一個人殺完了。”
這般話語,惹來皇帝的哈哈大笑。
“這等雜毛畜牲,殺了便是,毛皮有甚稀奇的?不過,若是長樂實在想要,本王這裏頭狼的送你!”驍王不無得意,他腳尖一挑,將那頭狼屍體挑起來,直接衝卿酒酒砸過來。
卿酒酒面色一冷,嬌小的身形飛快旋轉,後舉拳相迎。
“轟”白嫩的拳頭直接裝上頭狼屍體。
血花四濺,頭骨破碎,一頭成年頭狼,硬生生讓卿酒酒一拳頭打了出去。
她向前滑動半步,幼細地腿在猛地踹出去,踢在頭狼腰腹,那頭狼,又原路砸回驍王頭上。
驍王鳳眸一眯,他手頭長槍輕鬆寫意地挽了個槍花,那狼頃刻被斬成兩段。
卿酒酒揚起下頜,眼神高傲,“驍王爺的東西,長樂可不敢要,不然長樂的三妹妹可是要誤會的。”
驍王冷笑一聲,與她擦肩而過,“父皇,營地太亂,不若兒臣護衛父皇先行回京?”
皇帝擺手,“這毒蛇惡狼來的蹊蹺,給朕徹查,朕倒要看看到底是誰在裝神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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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酒酒摸着熾焰小腦袋,站在帝九黎身邊,一言不發。
帝九黎瞟了她一眼,隨手從袖子裏摸出個巴掌大的荷包來,荷包拉開,裏頭裝的竟然是肉乾。
熾焰興許是嗅到了味,嗷嗷叫喚着從卿酒酒懷裏扒拉出來,扭着小腦袋就要往帝九黎身邊湊。
“小沒良心的。”卿酒酒不滿,她選擇硬搶帝九黎的荷包。
帝九黎失笑,“本就是準備給你的。”
卿酒酒摸出條最細的塞熾焰嘴裏,小虎崽子正是長牙的時候,牙齦發癢,兩支前爪子抱着肉乾,慢吞吞磨着,啃得津津有味。
卿酒酒皺起眉頭,她也摸出來一塊,往鼻尖嗅了嗅,聞出是原味的牛肉乾,她眸子一亮,遂往自個嘴裏也塞了根。
帝九黎低笑出聲,“你怎得和個畜牲搶喫食?”
卿酒酒白了他一眼,“下次多做點。”
兩人旁若無人的閒聊,那邊驍王領着禁軍挨個搜查營地,不大一會,就有禁軍從三皇子帳中搜出一小包東西來。
經上官桑辨認,那小布包裏的藥粉殘渣,正是能引蛇驅狼的藥物。
三皇子臉色大變,他不顧身上傷口未愈,掙扎着給皇帝跪下道,“父皇,兒臣冤枉!”
皇帝臉色沉如鍋底,十分難看。
皇后心疼壞了,她趕緊扶住三皇子,“皇上,小三兒還傷着,他又怎麼可能幹出這種事?肯定是有人故意栽贓陷害本宮皇兒。”
那小布包在衆目睽睽之下被搜出來,鐵證如山,三皇子又說不出所以然來,他急得差點沒暈厥過去。
“可是,三皇子的箭傷,正是狼羣圍困才被誤傷,而遭遇狼羣前,皇太子還遇上了毒蛇,就和今個一模一樣。”有京城其他門閥的人兩三低語,那聲音誰都聽見了。
帝九黎沉默,他的臉還有些發白,顯然對毒蛇心有餘悸。
三皇子面如死灰,他看了眼驍王,見他隱晦地衝自己點了點頭。
三皇子咬脣道,“父皇,兒臣只有配置一些藥物用來引狼,那也是兒臣想多引一些獵物,想得秋獵第一,可兒臣絕對沒有用在營地裏。”
皇帝面容冷漠,他只聞御醫上官桑,“上官,你老實告訴朕,這東西,能引來多遠的蛇蟲和狼羣?”
上官桑皺着眉頭道,“皇上,刺中藥物配伍在一塊,人雖嗅不到其味,可蛇蟲和狼卻是不一樣,是以只要有這藥物在,再來風一吹,那味道飄到何處,就能引來何處的蛇蟲。”
“那一定是三皇子沒藏好,泄了味,才引來今日之禍!”
上官桑的話才落,就有人接着在底下嘀咕。
皇帝冷哼,腳都擡了起來,可看在三皇子胸口的傷,又放了下去。
“信口雌黃!本宮皇兒如何需要做這樣的事?這樣做了對他又有什麼好處?”皇后怒喝下面的人。
“夠了!”皇帝拂袖,他怒指皇后,“你養的好兒子!”
說完這話,他跟着又道,“傳朕旨意,皇三子魯莽無謀,愚不可及,責令重修四書五經,禁府不出!”
皇后臉色一變,她待還要求情,冷不防被驍王一把拽住。
三皇子頹然垂眸,“兒臣,遵旨!”
皇帝冷哼,旋身拂袖。
帝九黎轉着輪椅上前,稍加勸慰幾句,“父皇莫惱,三皇兄也是好勝心切罷了,人之常情。”
皇帝心頭氣勁稍緩,他撫須,“衆位皇子中,要都像太子這樣省心,朕就放心了。”
帝九黎微微一笑,“那是兒臣不省心的時候,父皇不知罷了,兒臣私下裏,也常不省心的。”
這種俏皮的話,偏生帝九黎腆着那張昳麗的臉說出來,他還說的十分認真,叫人忍不住信以爲真。
皇帝駐足,手指不斷點着他道,“你啊……”
“父皇,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