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呲”半個巖龍下顎連着一整截小臂長度的舌頭飛了出去甩落在地面上,而另一側因爲咬肌被約書亞斬斷的那個頭顱下顎也無力地耷拉下來——它的噬咬攻擊就這樣被兩名出衆的劍師直接葬送,但這還沒完。
“放箭!!”在亨利和約書亞分別往後退出的一瞬間,鳴海大聲地下達了指令。忍着身上隱痛的武士們以強大的戰弓射出了長針破甲箭頭——這個距離他們若還失手,便只能說有愧於自己的訓練。
柔軟的表皮和結實的肌肉面對穿甲箭頭未能提供任何阻攔,箭矢扎進了怪物這一側身體的膝蓋與肩胛骨等重要關節,進一步的痛楚讓它咆哮着試圖擡起爪子亂刨,但因爲關節受傷未能如意這一番舉動反倒讓自己失衡倒地——而這正是最後一步的關鍵契機。
等到指揮開口或許已經太晚,所以鳴海早把決策權交給了騎馬的武士們自身。
這已是本能與敏銳察覺力的秀場,端平了僅剩的長矛短槍的武士們與騎着米提雅的我們的洛安少女齊頭並進,他們沒有足夠的距離和馬匹殘餘體力來進行完美的衝鋒,但儘管如此卻也已經具有遠超步兵的威力。
“咚咚咚咚咚——”爲像夏日驚雷一樣密集的馬蹄聲收尾的,是整整齊齊的長矛刺入倒地怪物軀體的聲響。
鮮血狂涌,儘管沒有里加爾騎士所用騎槍那般威力,這一批長矛短槍仍舊刺進了弓箭所無法達到的深度。
暗紅色的靜脈血與鮮紅的動脈血混合在一起形成了瑰麗的光景涌出,但武士們尚未來得及因爲勝利而萌發喜悅,我們的洛安少女卻感受到手中緊握着的槍傳來的脈動,神色一變。
“拉開距離,不夠深!”與她心意相通的米提雅以常馬幾乎未能做到的方式四蹄一蹬直接拉開了距離,而騎着本就是馱馬的武士們則慢了一拍,於是緊接着受傷而發狂的野獸起身後瘋狂扭動的數噸重身體把他們震得人仰馬翻。
有兩匹馱馬被直接拍折了膝蓋,上面的武士被壓在馬下動彈不得。而另一側的賢者揮舞着大劍也未能吸引已經徹底發狂的怪物注意力,他片刻遲疑的空當都未有便不得不再次掏出了一枚德魯伊的符文石。
“啪嚓——”與數分鐘前相同的光輝再次閃現,怪物被短暫拘束住的瞬間亨利雙眼亮起衝上去略過了兩個已然失去攻擊力的頭顱,爬上了那插滿長矛的鮮血淋漓的背部,緊接着調轉了克萊默爾用護手整個拍在了捅得最深的那一支長矛尾部。
“噗嗤!!!”在又一次助力下長矛刺制沒柄,怪物在一瞬間僵住了,未有反抗因而符文石的拘束也比原先持續了更長的時間——亨利沒有大意,他又把周圍的好幾支長矛短槍也全都拍了進去。
渾身顫抖着的巨型野獸像是脊柱遭到重創的人一樣無法動彈,它原本慘白的皮膚不停地變色加深,在長矛和各處傷口的附近逐漸變成了灰黑色的硬皮甚至長出了堅實的毛髮——但這一切來的已經太晚了。
如迴光返照一樣,怪物的形體與一些細節產生了變化,但它已無力迴天。
臟器與骨骼都已遭受重創的它,終於隨着符文石束縛的結束轟然倒地。
粘稠的獸血表面開始凝固變得像膠質,它的四肢末端還在顫動着,但已無生機。
鳴海迅速地指揮着還有餘力的人去救援那些被馬匹壓倒的武士,他們沒有出現真正死者算是一件好事,但這場戰鬥也毀了幾乎所有的馬車,還讓拉車的馬匹有四分之一重傷。
“沒長成,完全體?”結束戰鬥的一瞬間迫不及待地從藏身地跑出來的博士小姐一眼便注意到了顏色不同的皮膚部分。
嚴重受創的部分長出的黑色皮膚和硬毛顯然具有更高的防禦能力,米拉用折斷在地上的箭頭劃了一下,感覺就如同硬化過的皮甲一樣。
“前肢縮水了。”攻擊基本上都集中在怪物前半身的右側,因爲亨利在它左側吸引着注意力。
因此出現硬皮的部分也集中在右側。
右側負傷的前肢在它死後看起來和左側的還有後肢相比小了一圈。
“營養不夠所以沒能長成完全體嗎。在臨死前犧牲自己現有的能量試圖演變出對抗威脅的生理特徵。”綾掏出了她的本子迅速地記載着:“所以它纔會向着聚居點來?因爲這裏有很多潛在的食物。”
“這種生命週期真的很像,但又有,有些什麼地方不太一樣。”
“像條狗。”洛安少女看着它的爪子和被劈爛的頭顱,以及那些毛皮給予的質感,說出了直白的感想。
底子是奧托洛巖龍,但很明顯它更接近於常見的哺乳類。
“過去遭遇的那頭,生物。”綾頓了一頓:“是根據環境中吸收過的生物和環境中的威脅進行演變的。”
“這個的模式乍看之下很像,但怎麼。”博士小姐整理着語言。
“怎麼好像有什麼明確的目標,而且變化的速度也似乎更快。戰鬥力更強,智慧似乎也更高。”她思索着,而旁邊整理檢查着周圍的亨利擡頭,搭了一句。
“因爲是上位種。”
“新月洲也存在的吧。”
“關於。”
“地獄的傳說。”
“這些東西就是從那裏來的。”賢者冷不丁地又丟出了一個讓人有些反應不過來的話題。
“我們其實也進去過了。”他聳了聳肩,擦乾淨了克萊默爾。
“雖然只是表層中的表層。”
“意思是,這種東西還有更多?”信息量比較大,鳴海整理出了其中的一部分他關注的,提了問。
“嗯。多得多。”
“糟糕程度和數量兩方面都是。”上士看着一地的狼藉和傷亡人員,他們都算是精銳重裝戰士,再加上對此有所瞭解且戰鬥力出衆的賢者以及魔法的加持,面對的卻是一頭視力早就被剝奪也沒有生長到完全體,表皮甚至連弓箭都防不住的地獄犬。
即便如此,這場勝利依然算不得漂亮。
“所以說啊。”亨利回過頭,雙眼中的藍色光輝到這一刻才隨着這頭地獄犬的徹底死亡而黯淡下去。
“藩王們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捅了多大的簍子。”
“這已經不是誰來統治月之國這種人類內部權利鬥爭的問題了,他們再這麼搞下去。”
“新月洲都會不復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