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賢者與少女 >第一百四十六節:遙遠的歌聲(五)
    光陰流逝,轉眼之間來到南歐羅拉已經1月有餘。

    最初剛剛下船那天的行動迎來了一場徹底的失敗。究其原因還在於人數的不足,第一批到達的騎士團成員僅有數十,而第二批還要過一週才能來到。人手的緊缺導致了他們無力追捕,被斷後的邪教成員攔住只抓到了一些小蝦米而真正的頭面人物全都跑掉了。

    蘇奧米爾王國地廣人稀,加之以數個月之前開始因爲宗教問題而爆發的小規模叛亂,當地的領主和王室也完全抽不出兵力來協助。

    邪教徒的活動與叛亂是互相獨立的事件又或者緊密聯繫,這方面還沒有任何決定性證據出現,有的僅僅只是一些推論。只是同樣作爲信徒,不論海米爾寧還是其它人都不願意相信虔誠的教衆會和這些背棄教廷的傢伙混在一起。

    總而言之,這一個多月的時間他們只能停留在這座南歐羅拉的小鎮。海米爾寧發出了請求軍團步兵協助的需求,而通過陸路前進,三千人的步兵也在這段時間內陸續到來了一大半。

    準備做得如火如荼,戰鬥將要真正展開。不過在停留的這段時間裏,到來的士兵們卻也沒有閒着。

    1月伊始的蘇奧米爾,白雪紛飛,讓整個世界看起來像是童話一般美麗。

    教會旁邊的學堂裏頭唱詩班學童們在唱歌,這幾天在練習的都是聖歌。孩子們不算整齊的聲音令歌曲沒有原本神聖莊嚴的味道而多了幾分活力。戴着熊皮帽的更小的孩子們在覆蓋着白雪的街道上嬉戲玩鬧,母親叉着腰板起臉叫他們別弄溼了身子。

    “好了,莉婭小姐,您就別生氣了。我小時候可要比您家的這兩位小夥子更淘氣呢。”拿着雪鏟的帕德羅西軍團士兵穿着常服在旁邊勸說着。

    在海米爾寧發送求援之後,皇太子殿下采取的是志願報名的形式。因此到來的人全都是滿懷熱忱又樂於助人的優秀公民,經受過帕德羅西式精英教育又對信仰忠誠的他們不會將一飯一宿之恩受得心安理得,因而作爲回報也開始自發地爲鎮民們做一些雜事。

    “啊,您辛苦了。”注意到了海米爾寧的到來,女性用拉曼語對着他開口說道。

    “喲,團長”士兵也衝着這邊招了招手,表情輕鬆也並不拘謹。這是熟悉了銀衛騎士團作風的人通常都會有的自然。

    與帕德羅西相反,這裏的人們並不熱情洋溢。

    就好像終日不變的寒冷一般,在這片土地上生活着的人們內心是細膩而又謙卑的。他們不喜歡大聲嚷嚷,也不需要多少慶典與聚會。

    大家就只是這樣過着各自的生活,無需滔滔不絕,但一言一行,都是樸實而又真切的。如靜靜燃燒提供溫暖的篝火;如同一碗淡水鱈魚煮成的濃湯,搭配上鮮美的馴鹿肉和土豆泥,人們只是安靜地享受這份陪伴。

    “團長閣下,今天起得真早啊”更多的居民看到了海米爾寧的到來,他們朝着這邊打着招呼:“昨天的桑拿比賽贏得漂亮,完全看不出您是個帕德羅西人啊。如若您再把蘇奧米爾語給學會,配上這個名字就是一位地道的蘇奧米爾人咯”他們這樣笑着,而海米爾寧揮了揮手,走出了這段街道。

    一陣突如其來的寒風拂過,但對於早就習慣了這一切的人民而言它什麼都不是。“唰唰唰”的聲響傳來,步伐整齊的軍團士兵從左側的街道里頭扛着雪鏟走了出來,這些都是義務幫忙掃雪的帕德羅西人。他們的行爲贏得了南歐羅拉鎮民們的心,雖然許多人也調侃說比起軍隊他們更像打雜的,但他們自身從未抱有任何芥蒂。

    “社會的進步並非只是掌管機能的機構高效運行。而是公民整體意識水平的提升,如若火災發生而所有人都在等消防員到來覺得事不關己;如若有人在大街上發病倒下卻沒有任何人懂得急救;如若每個人都只管着自己的事情,那麼這樣的社會我想是不對的,也不是我所期待的帝國應有之面貌。”論帕德羅西之未來赫墨斯蓋蘇塞克西尤圖。

    他是一位偉大的人。

    這個結論誰都可以輕易做出來。

    赫墨斯皇太子是和平時代的帕德羅西所需要的人才,他所構思並着力於打造的帝國,這些作爲志願兵到來的人們就是它的縮影。

    他的心願是如此地美好,宛如陽光下的冰雪一樣閃閃發光。

    “團長早。”走過來的士兵們對着他微笑着點頭,而他則開口回答:“辛苦了。”

    “噹噹”遠處迴盪在整座城市內部的鐘聲響了起來。“啊早飯了,餓扁了餓扁了”士兵們加快了腳步。而海米爾寧順着聲音轉了過去,一眼就看到了掛在教堂最高處的青銅鐘表據說這和北歐羅拉那邊湖畔教會的是成套的。

    海茵茨沃姆湖畔教會。

    與他同名的地方。

    他有點想去看一看,但近期卻都並沒有這份餘裕。也許之後在消滅了邪教徒以後能夠實現這個想法吧,可去到了那裏又該做些什麼呢。

    實話說,此時此刻的他已經開始有些迷茫了。

    這麼多年的時間,他只是因爲對方的一句話語而不停地前進着。如今雖說有外力相助但年紀輕輕也已經登上了銀衛騎士團團長的寶座,這算是已經實現了當初的約定了嗎那之後又該做些什麼呢

    也許見到了對方以後能夠有繼續下去的答案海米爾寧並不清楚這一點。

    他從來都不是一個有諸多渴求事物的人。

    以旁人的眼光來看的話,這個年青人確實像是人們對於蘇奧米爾人具有的典型印象:高大;沉默寡言,或者說有些木訥;不善於表達自己的感情。

    但這並非對於世間一無所知而產生的迷惘。

    而是知曉過頭了。

    孩子的世界是殘酷又單純的,就算在成長爲青少年以後他們也不會立刻就褪去那些變得成熟。

    人類的可怕,海米爾寧是深深知道的。

    在他短短二十幾年的人生當中,見過的美好事物並不能算多。出身的緣故令他前行的道路上阻礙多於通暢。即便是在已經成爲了團長的如今,在並不主動樹敵的情況下卻因爲過於順風順水的仕途免不了成爲了某些人的眼中釘。

    此次求援召集過來的軍團士兵也是如此。他們本該是成建制的正規軍團,然而最終演變成了自願報名的志願軍形式。這其中有多少貓膩,對於人性的惡劣部分體會多得有些過頭的他,不需要動腦筋去想就能得出答案。

    如此的成長環境,不成爲一個悲觀主義者是不可能的。

    在海米爾寧看來世間的一切都會劣化不論初衷是多麼美好,一旦有人開始將自己的私慾摻入其中,一切就會開始變質腐化。帝國的政界即是集大成之作,這裏的人笑裏藏刀,若不留一個心眼的話哪天晚上就被人割喉也毫不意外。他對這一切本無心涉足,但卻已經是無法脫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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