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賢者與少女 >第四十節:生存者們(一)
    夷族人的選擇並未出乎意料,他們與叛軍之間的合作關係並不緊密。畢竟哪怕是意欲謀反對皇帝並無多少忠誠心的豪族,和人仍是和人。佔據社會主體優勢地位,打小就被教育灌輸“我等生而高貴”思想的他們,是不可能平等對待少數民族的。

    而且從根本上來說,正是因爲這些叛亂者與當權者之間的衝突,才進一步導致了少數民族等不受中央掌控的羣體被“附帶傷害”。所以要認真來說的話,這些人其實也和夷人如今面臨的困難脫不了干係。

    如此的處境,某種程度上令我們的洛安少女想起曾經的亞文內拉王國。

    拉曼學者曾言“弱國無外交”,這一點換到民族上亦是如此。作爲少數民族又不夠團結的夷人,在和人開始內鬥的時候莫名其妙地就被捲入了其中。他們沒有與任何一方平起平坐的實力,因此只能自認倒黴,逃亡,或是暫時依附其中一方謀求苟延殘喘。

    他們連置身事外這一個選項都沒有,只能選則站隊,或是滅亡。

    自身並不擁有話語權的弱小存在就是如此可悲。這甚至不是針對他們進行的迫害,而只是因爲其他人的反叛觸及到了中央的逆鱗,導致他們加大了控制力度想要未雨綢繆預防更大規模的反叛而已。

    甚至就連歷史,都不會記載他們這些人。

    因爲歷史是由勝者書寫的。勝利者也許會謳歌對手以顯示自己連這樣的強敵都可戰勝的強大,也許會對對手進行抹黑,但連站到棋盤上進行對決的資格都沒有的小角色,是無人會銘記的。

    每當時代的洪流發生了改變,總會有無數這樣被捲入其中的小角色們被吞沒,悄無聲息地消失在激流之中。

    而後人極少知道的也極少會在乎的。

    是他們在消失之前曾做出過的。

    猶如將死的星星一閃一閃,難以與皓月爭輝,卻彷彿在以最後的氣力宣告自己曾用盡一切活過的。

    那份掙扎。

    “嘩啦”

    3月伊始,新月洲北部大雨傾盆。

    春雨沖刷着積攢了一冬的堅固凍土,讓它們變得鬆動。但在那之前部分頑強的植物已經生根發芽從中鑽出,在寒冷的初春之中儘可能地獲取陽光,以領跑姿態佔奪資源。

    山上富有營養的土壤順着雨水與融雪形成的小溪流到下方滋潤了山谷與平原,結束了冬眠的動物們也開始出來覓食活動。

    雌獸領着在冬日裏出生仍不習慣於靠自己走路、踉踉蹌蹌的幼獸出來覓食,而飢腸轆轆的掠食者們則盯上了這其中較爲虛弱較好得手的目標。

    初春是生機勃勃的。

    但如絢爛的花兒必然根植於充足的養分之上一般,這種生機也是建立在殘酷的生存與死亡之上。

    對野獸如此,對人類亦然。

    “嘩嘩”落下的大雨拍打在鮮紅的甲冑之上,“滴滴答答”地順着頭盔的弧度流下,又滴落在肩甲上,也掉落在光滑如鏡的劍刃上。

    “哈”武士喘出的氣息透過面甲的縫隙形成了一片白霧,他有意地把控着呼吸的幅度,避免一口氣呼出的氣息過多,導致白霧遮擋住自己的視線,給對面那個高大的異邦人得以擊敗自己的契機。

    情況是不利的。

    足有5名武士,16名足輕的己方隊伍守着這個有掩體的關卡本應足矣。

    哪怕在看到那些本該屬於己方的夷人卻與外來者狼狽爲奸之時,他也未曾有多少畏懼不過是些老弱婦孺組成的雜牌,又怎能與久經訓練,每日都最少對着木人練上三時戳刺的職業士兵比擬

    他的內心是十分自信的,哪怕舉起了反旗,也依然有作爲和人貴族武士的自尊。

    千百年來總結出來的經驗佐以充沛的資金,飽讀兵書,對最少三種以上的主武器瞭若指掌。

    他自認不論面對哪一種情況,都已經擁有了合適的應對方案。手底下的人完全明白應當如何擺出陣型,應當以什麼姿態迎擊敵人,如何封鎖,如何側襲,或是爲援軍的到來爭取時間。

    與其他任何武士家的兒子一樣,他對兵書倒背如流,完全知道對方採取某一種進攻陣型的話,自己應當採取的是怎樣的應對方法。

    他做好了最充足的迎擊姿態,隨時準備變換陣型。

    但對方。

    沒有采取兵書上所寫的任何一種進攻陣型。

    “歐伯放箭”他聽見一個女人的聲音這樣喊着,緊接着那羣夷人就亂糟糟地站在遠方拉開了弓。

    武士目瞪口呆。這些人手中的弓既沒有相近的尺寸和拉力,甚至連所用弓矢的大小重量都有差異,射出來的箭雨歪歪斜斜,根本不足以形成真正的打擊。

    這是何等愚蠢的雜牌軍纔會有的行徑儘管這樣想着,爲了保險起見因爲夷人據說會在箭上淬毒,見血封喉他還是讓手下們升起了擋箭用的竹門,將對手的身姿與這波歪歪斜斜攻擊力完全不足的箭雨一併抵擋在外。

    臨時以厚實楠竹配合麻繩製成的竹牆,加上滑輪與粗繩吊着同樣材質的巨大門扉甚至足以擋住大弓的近距離射擊。缺陷是沒有屋頂,不僅無法避雨,亦難以抵擋頭頂落下的攻擊。

    因此他們需要暫時下蹲,躲入竹牆傾角的下方。

    這是萬無一失的防禦壁,他只是爲了保險起見,所以按照最爲標準的操作手法,避免不必要的人員折損。

    他只是爲了保險起見。

    對方還在幾十米外,這牆壁也足有兩米多高,只要等到箭雨過去,就可以開門迎戰。

    完全來得及的,按照兵書上的記載,這便是最爲正確的做法。

    他按部就班,在完成了抵擋之後令手下重新垂下竹門,然後在聽到意外動靜的一瞬間急忙地喊了一句“停下”,卻已經晚了一步。

    “嘭”一隻大手抓在了剛剛開始降下的竹門末端,緊接着用力地往下一壓。

    “哇”粗大的麻繩被以極高的速度往前抽去,使得未作準備的那名拉門足輕雙手都被劃得血肉模糊。

    該怎麼做在這一瞬間,武士驚覺自己腦海中冒出來的竟是這個想法。他立刻拿出了專業素養把這個念頭驅逐出腦海,但下令卻也已經慢了一拍正如所有照本宣科缺乏實戰經驗的指揮官一樣他不懂得如何應對那些在兵書上沒有教他應對的情形。

    他缺乏面對實戰環境當中複雜多變的情形,所應有的反應能力。

    飽讀兵書誠然重要,但光會對號入座是不夠的,還需要把這些內容應用到實際戰鬥之中,總結出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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