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賢者與少女 >第九十九節:無妄之災(二)
    不論在里加爾還是在新月洲,但凡稍微正規化、精銳一些的軍隊,往往對於入選者的身高乃至體重會有一定程度的限制。

    “身高在某某程度到某某程度之間,體重在某某程度到某某程度之間者方可入伍。”類似的詞眼在里加爾的公爵親兵招募抑或月之國的足輕擴編——儘管如今因爲缺乏戰爭新京已經很少這麼做——公告當中往往可以找到。

    普通人很少理解爲什麼要有這種限制條件,一些因此被刷下來沒法進去的人也許甚至會心懷不忿。

    而當這些對此知之甚少甚至懷抱有敵意偏見的人,瞧見了那些優秀精銳士兵們衣甲鮮亮,體格和身高都相近如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邁着優秀整齊的步伐進行閱兵遊行時——

    “哦,就是爲了好看。”之類的結論,便會帶有一絲鄙夷地被作出。

    人是一種非常膚淺的生物,總是善於以貌取人,以自己淺顯的知識去套用在他們無法理解的事物上面:擅自地爲動物代入人類的情感糾葛編造生死離別的故事;又或者是以粗俗的見解認爲自己遠比真正的專業人士更爲優秀。

    士兵是上陣殺敵的職業。

    哪怕隨着和平年代的到來確實很多東西都失去了自己原本的意義,但是身高和體重限制在一個層次內,並不緊緊只具備有閱兵時看起來整齊劃一的炫耀意義。

    經歷過戰鬥的人便會深刻地明白這一切的意義何在——

    “快動起來啊!”花魁有些不耐煩的話語響徹在小巷之中。

    米拉一行四人皆是女性,其中博士小姐和璐璐的身高更是隻有一米五以內,體型十分嬌小。

    櫻雖然身材高挑,但卻十分纖細,也並不是有力氣的人。唯一算得上體力相對優秀的,也就僅有身形和她差不多卻鍛鍊充分的我們的洛安女孩。

    但她需要負責戰鬥。

    彌次郎整個人都呆滯住了,他身體僵硬像個木偶一樣邁不開腿。這位平日裏有些囂張的小少爺見了血變成這樣一幅窩囊樣實在有些讓人大跌眼鏡,可眼下不是嘲諷他的時候,他們需要脫離險境。

    一米七身高經常鍛鍊又是小少爺出身營養充分,彌次郎雖然在寬大的衣服下看起來也不甚高大,但體重也是有60公斤以上的。

    這樣的一個大活人自己腿麻了沒辦法走路了,光靠嬌小的博士小姐和璐璐還有高挑纖細的花魁,三人一起攙扶着他都跑不了多快,而且她們沒跑多遠就變得精疲力盡也氣喘吁吁了起來。

    米拉有些焦慮地看着後面,新出現的那些地痞流氓果然是地上那個人的同夥,因爲其中二人出現以後立刻蹲下開始幫那人解綁。他們當中有年輕的也有中年的,但無一例外都是身強力壯的成年男性。

    “這個人數我一個人能搞定嗎?”答案顯然是否定的,洛安少女的內心十分忐忑不安。若是她手裏拿着其它類型的武器也就算了,隨身的只有一把不怎麼長的單手刀,這種自我防衛的武器攻擊距離太短了,一兩個人還好,七八個這種層次的人數,她衝過去估計沒能揮幾刀就會被包圍。

    這也是爲何米拉第一時間會下達逃跑的判斷的緣由,能夠一個人打三個人以上的話,你必須在很多方面上具有優勢:例如着甲、使用長度和重量都更高的重型主戰武器、騎馬,或者在體格和技巧上擁有壓倒性的優勢。

    對自己的實力認知不夠明確導致和預想情況有別進而搞砸的例子有彌次郎一個已經足夠,米拉可不想步他的後塵。

    “跑什麼跑啊,跑得掉嗎,附近都是我們青山衆的領地懂嗎?”

    “都沒搞清楚局勢就在這裏鬧事?”

    兩個高低不同但同樣粗魯的聲音先後響起,而洛安少女因爲這句話才終於開始注意起了周圍的環境——

    這裏的房屋相對破敗古舊一些,儘管和人的房屋基本都是木加上紙結構的,但這裏許多人家就連窗紙都有填補過的破洞,很顯然正是所謂的貧民街。

    但更爲重要的是這裏並非沒有民衆,實際上她回頭掃視一眼的時候便有不少民衆透過自家的窗戶縫隙或者門縫看向了外面和米拉對上了眼,只是對上眼神的一瞬間他們就都藏了回去。

    ——不可能有人打算幫他們,這些民衆畏懼那些流氓。

    附近居民的表現坐實了那些自稱青山衆的流氓的叫囂——這裏的確是這些人的地盤——但沒有洛安少女這種師從賢者的敏銳局勢掌握能力的博士小姐,卻尚且仍在挨家挨戶地敲門試圖找人幫忙。

    “幫幫我們!”綾的模樣不可謂不楚楚可憐,語調也十分誠懇。只是她這一身博士袍哪怕能夠獲得大多數人的尊敬,在這種地方卻似乎也是沒有太大的作用了。

    流氓們沒有很快衝上來,而是留在了他們的同伴附近,這種餘裕的表現更加證明了他們在自己地盤的自信。一行五人用很慢的速度拐進了小巷,儘管只是兩分鐘的衝刺,但除了米拉之外另外三名女性都已經氣喘吁吁,而彌次郎仍舊一臉呆滯地渾身發着抖。

    “幫幫我們,有人在家的嗎?”綾仍舊不死心,喘了幾口氣之後便試圖敲開一戶人家的門。

    “沒用的。”櫻有些不耐煩地開口說道,但她這句話卻和角落裏的一個聲音異口同聲。

    綾停下了手裏的動作,幾人看了過去。

    那是一個衣衫襤褸地坐在垃圾堆裏頭的老婦人。

    “安踏拉。”她說,這個有些粗魯的說法是月之國的民間用語,意思大概是“你們這羣傢伙”。

     

    ;“從北方來的吧。”

    乞丐老婦人接着說:“做生意搞砸了的商人,受傷了沒法工作的工人。”

    “這裏是聚集了這些活不下去的人的地方,還有從藩地來的流民,做兩倍的工作只能拿一半的酬勞。”

    “很多人已經放棄了,就窩在家裏,向青山衆借了貸來過日子。”

    “那些傢伙是負責催收債務的,剛剛你們家的少爺自以爲救下的那個女人,好喫懶做欠了幾年的債又不願意賣身。”

    “誰會幫你們哦,幫了就是斷了自家的生活來源,自討沒趣。”一頓嘲諷過後,老婦人起了身拄着柺杖走進了小巷的深處。

    “這。”這明顯是綾所未曾接觸過的世界,她一時間失了言。而米拉沒有說些什麼,類型的情形在世界各地都是存在的,階級分化嚴重的月之國會有也是自然,難以突破現狀因而變得得過且過的人有多冷漠她是有過深刻了解的。

    人與人哪怕住的地方不同,接受的文化教育不同,很多方面卻仍舊還是具有共通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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