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賢者與少女 >第十八節:城堡的主人(六)
    銀白的月光鋪滿了這座有着典型西瓦利耶式浪漫主義風格的圓拱形建築物的屋頂,儘管它曾被許多的設計師們批評是華而不實的使得建築結構反而變得脆弱了的設計風格,但這座三層高有着數十個房間的建築依舊長存了兩百餘年。

    此刻大約已經是晚上11點左右,忙碌的時候時間總是過得飛快,一路逃離和戰鬥經歷種種不知不覺間已經午夜。

    一天分爲24個小時的說法最初是由白色聖教的分支耶提納宗——它的另一個名字是帕德羅西國教——所提出來的。由巧手的侏儒們所鍛造的那座巨大的青銅鐘據說現在仍舊存在於歐羅拉的聖白大教堂的最高處——儘管它現在已經不再屬於帕德羅西帝國。

    一千一百一十六年前它被掛上去的那一天,人類歷史上第一次有了精確到分和秒的時間概念。

    與教會一併崛起因爲廣泛的佈教而傳達到了里加爾大陸的許多國家的這種時間觀念在十個世紀裏已經變得深入人心,即便在外,人們依舊根據那依次升起的八輪明月來判斷現在大約是屬於什麼時間。

    11點鐘是西芬克的魔力之月這個里加爾晚上所能見到最大並且最爲明亮的月亮升起來的時間,之所以取這個名字是因爲古代的拉曼人觀察到隨着它的升起和落下海岸的潮汐也會隨之漲落——他們認爲這是因爲上面居住着擁有可以掌握天地的能力的神祕莫測的強大生物,因此也以拉曼語稱其爲“可敬的有魔力的月亮”。

    它究竟是否存在魔力我們尚且不得而知,但那銀白色透過堵着窗戶的石塊縫隙灑進來的明媚月光,確實讓我們的小米拉盯得入了神。

    一行人跑到了二層。馬匹留在了下面而他們全部來到了大約是過去城主臥室的地方。說是臥室,但其實它的寬敞程度用來當比武場都夠了。

    已經腐朽破爛的大牀上光禿禿的,似乎當年就連城主用來睡覺的那些昂貴的絲綢被子和簾子都被敵軍卷席一空。亨利他們砸爛了大牀從當中選出來一些木頭,大部分都是破碎的甚至被蛀成了粉末的,但經歷過兩百年的時光竟然還有一些是完好的能夠用來燒火的。

    搭配衆人之前蒐集的木柴,兩個世紀沒有被點燃過了的壁爐再次熊熊燃燒了起來。

    熱騰騰的煙氣從貫通正面牆壁的壁爐管道內通過,森林深處秋夜的些許寒冷立馬就被驅散了。

    逾越兩百年,淒冷的城堡當中煙囪再次緩緩冒出黑煙。

    曾經城堡的主人如今大約已經隨風而逝了,而現在佔領了它的甚至連人類都不是。不知是否那些兩百年前建造它的、居住在這裏的就好像米拉現在所做的那樣仰望着西芬克的魔力之月的人們,可曾想過未來的某天會有這樣的光景發生。

    里加爾世界上有一句出處已經無從考據——這恰恰證明了它的內容——的諺語是:時間是世界上最爲偉大的力量,它既能創造一切,亦能抹平一切。

    不論是誰在面對它的時候都是平等的吧——讓我們話歸原處。清理乾淨了的大理石板地面上衆人依靠着壁爐享用了一頓不算特別豐厚但十分滿足的晚餐:主要是切片的麪包,稍微烤了一下以後一股子麥香味就散發了出來,讓一日奔波飢腸轆轆的人們胃口大開。

    搭配一些風乾的鹹肉和足量的麥芽酒,這份遲來的晚餐也算是讓人精神煥發。

    就像水手們一樣,長途旅行的傭兵和冒險者常常會帶着酒而不是水。這是因爲它們更加容易保存,並且酒精還可以用於傷口和食物的消毒。

    大約是因爲喝了一些麥芽酒的原因,米拉有些失神,她這會兒遠離了壁爐在這個碩大房間右側的地面上抱着自己的雙腿坐着,只是靜靜地盯着地上銀白色的月光發着呆。

    “在想些什麼呢?”亨利本來打算走過去,但有個人比他更早一步。

    在之前的共同行動中變得友好了起來的那位金髮的年輕女士——亨利現在知道她叫做明娜,是伯尼的親生女兒——歪過頭這樣問向白髮的女孩,她接着在她的旁邊坐了下來。

    兩個人小聲地聊着天,而亨利則轉過了頭,他不是那種會偷聽女士之間聊天的無禮之徒——雖然其中一位還遠遠談不上是“女士”。

    賢者的舉動讓旁邊坐在火爐前面的伯尼露出了一絲微笑,亨利聳了聳肩,不置可否。而伯尼架起了放在壁爐當中燒着的一個鐵鍋,用旁邊的木碗倒了一碗熱騰騰的什麼東西,就遞給了亨利。

    “這是什麼?”亨利皺起了眉,鼻尖嗅嗅。

    “雲杉茶,我在逃亡的路上順帶折的,亞文內拉人一天到晚都離不開這東西。”金髮的小隊領導者這樣說着端起來就抿了一口,旁邊的幾名傭兵也走了過來拿起鐵鍋就往自己的木碗裏頭倒。

    “……”看到亨利遲疑,伯尼“哈哈。”地笑出了聲:“安心,經過這麼大半天,我也算信任你了,怎麼可能在裏頭下毒呢,而且你看,我不也已經喝了麼。”

    他這麼說着,但亨利搖了搖頭:“不是,我怕燙”

    賢者這樣說道,而幾名都已經喝了起來的傭兵因爲這句話愣了一愣,然後哈哈大笑了起來。

    “你這人啊……還真是捉摸不透,哈哈哈哈。”敞開了心扉顯得十分豁達的伯尼用力地拍着亨利的肩膀這樣說道,他接着又“唉——”了一聲,嘆了口氣然後換了個語調:“最初開始的時候,我其實是打算讓你去當替死鬼的。”

    他這麼說,然後看向了亨利,賢者沒有應聲,只是認真地往木碗吹着氣。

    “因爲老實說看到一個人揹着一把這麼怪異的大劍還帶着個小女孩,我只覺得你是個愣頭青。”

    “雖然有些對不起她。”伯尼望向了正在和明娜交談着的米拉,然後又收回了目光看着亨利:“但那要怪也該怪你,不應該帶着沒有自保能力的人出來”

    “所以當時我其實只是想說點好話,騙你衝上去跟他們幹架,爲我們爭取時間得以逃離。”

    “但沒想到你這傢伙張口就是一句:‘跟我來’……”伯尼搖了搖頭:“你真的是個捉摸不定的人,梅爾。”他說着,而亨利喝了一口雲杉茶,新鮮植物被開水燙出來的有些酸味的飲料讓賢者皺起了眉毛,他細細品味,然後開口對着伯尼說:“叫我亨利就行了。”

    他這樣說着,伯尼也點了點頭,而一旁的那名年長的弓手——伊文則在這時候開口詢問道:“那麼亨利,你們又是因爲什麼事情而進入到森林之中的呢,你看起來並不像是一支傭兵小隊的成員,並且那個女孩和你也不是主僱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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