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賢者與少女 >第六十一節:衆人的國家
    狂暴的雷雨足足下了一天的時間,格里格利裂口內部地面上積水氾濫,變得泥濘難行的道路導致希望儘快趕到另一側的一行人未能如願以償,只得迴歸原本的速度。

    所幸這樣的情況對於其他人而言也是平等的,並且應當是因爲之前留下的警告的緣故,在這最後的三分之一道路上行走了整整一天的亨利他們,也並沒有再遇到刺客的襲擊。

    堂而皇之地遺棄在峽谷地面上的那些傭兵的屍體或許在這之後會在無人知曉的夜裏成爲某些爬蟲的食物吧。大自然總是有着自己解決問題的方式,千百年來格里格利裂口之中也發生過許多次流血衝突,但戰死在這裏的人類骸骨卻常常詭異地消失不見。

    西海岸的各地都有着類似的事件發生,以至於許多地方都有傳說這些骸骨是變成了死靈生物要朝着殺死它們的人復仇。

    心有慼慼而又迷信鬼神的各大王國的人們常常將這個傳說拿來嚇唬自己調皮的孩子,而或許會令嘲笑他們的人感到恐懼的一點是,這個傳說實際上確實有一定的可信度存在。

    喪屍和骸骨之類的死靈生物在里加爾大陸上真實地存在着。但它們與其說是擁有自己意識的亡者復仇,倒不如說只是被魔力操控的木偶傀儡。

    ——是的,魔力。

    里加爾大陸上的每一種生靈都或多或少地會受到魔力所影響。人們在很早以前就發現和魔法相關的事物都有着兩面性存在——對魔力感應程度高的,和對魔力感應程度低的。

    前者常常和各類魔獸聯繫在一起,天生就懂得如何使用魔法的它們內臟和鮮血之中也都充斥着這種奇妙的能力;而後者,則幾乎專屬於龍類生物。

    有趣的是本身對魔力感應極爲敏銳的魔獸在死去一段時間之後如果沒有得到及時的加工身體的材料也會變成抗魔屬性的,這一點或許是它們的價格居高不下的原因,但這裏我們暫且不提——

    魔力驅動死去生物活動起來的緣由至今都沒有一個確切的說法,人們所知道的就是:在死靈生物大量出沒的地區,通常都會有某樣帶有強大魔力物品存在。

    這件物品可能是某處出產魔法礦石的礦脈,也可能是某株妙不可言的魔法植物——不論是驅使者還是被驅使的一方都並沒有意識存在,它們只是本能地散發出魔力的力場,像是磁場一樣不斷地吸引着這些亡靈聚集到附近。

    西海岸貴族圈子裏頭非常流行的那種“打到死靈生物就能獲得寶物。”的故事一定程度上便是以這個事實爲原型創作的。

    當然現實中的死靈生物並沒有在故事裏頭描述的那樣嚇人和邪惡,比起生物它們實際上和植物更加類似,被動而又木訥,就連最低級的綠牌傭兵都可以毫無壓力地屠殺它們。

    真正像是那些騎士小說裏頭描述的那樣兇殘而又邪惡的死靈生物只有可能是有人指揮的那種,除此之外野生的個體和普通的骸骨還有死屍的區別大概就只是它們會漫無目的地走來走去罷了——我們扯遠了。

    迴歸到格里格利裂口之上,千百年來那些莫名其妙的骸骨消失的事件,若是讓亨利來說的話,很有可能和勞什子邪惡還有亡靈都沒有太大的關係,僅僅只是某些鳥類和爬行類將它們撿回家去做築巢的材料罷了。

    旅行還在持續,隨着時間的推移陽光逐漸取代了陰鬱,或許是因爲強烈的對比的緣故,在耗費整整兩週時間終於走到了格里格利裂口的另一側時,衆人只覺得太陽是如此的刺眼。

    青草微微搖動。

    通暢而又平直的道路上,經年累月已經變了個模樣的青石板平鋪在上頭。

    千百年的風吹雨打給它們留下了不可磨滅的歲月的痕跡,像是從遙遠的過去一直傳唱至今的已經無人知曉那歌詞意味只記得那悠揚旋律的曲子一般——時間的沉澱,予以它們獨到的韻味。

    道路是寬闊而又筆直的,旅行到這一側的商人們大多長長地出了口氣,因爲接下來的路會好走許多。

    兩側的艾卡黑松高聳入雲,遠遠望去,道路末端在陽光下閃爍着耀眼光芒的圓頂建築物是如此的醒目。

    ——這是曾經的洛安人的驕傲。

    光是這種歷史沉澱的感覺,就不是另一側的亞文內拉所能比擬的。甚至就連西瓦利耶引以爲豪的首都普羅斯佩爾,你都難以感覺到這種樸素又厚重的氛圍。

    繁華的瓦沙港口絡繹不絕的商隊和商品爲普羅斯佩爾帶來了繁榮與昌盛,城市本身和居民的數量都一再擴張,美輪美奐的藝術品和層出不窮的裝飾性建築充斥着每一個公衆場所。它們是西瓦利耶人的驕傲。但當你花上漫長的時間穿越過格里格利裂口來到里加爾大陸真正意義上的西方時,僅僅是第一眼見到的這一側那筆直的道路和陽光下若隱若現的城市的輪廓,就不知道要把普羅斯佩爾甩出多少條街。

    崇尚浪漫主義的西瓦利耶人或許永遠都不會懂得洛安式簡單粗暴的美感,而這種風格在時光的侵蝕下也不會像是西瓦利耶脆弱的裝飾品一般經不起推敲,而是煥發出了細膩的層次感,以及簡樸的厚重感。

    “……”興許也正是爲美景所動,和亨利冷戰了好些天的米拉終於是伸手拉了拉賢者的衣角。

    她由下而上從馬車上仰望着騎馬的賢者的表情顯得相當地乖巧。白髮的洛安大蘿莉神情之中有一絲歉意存在,但更多的或許是茫然和不知所措。

    兩人在此之前從未有過真正的矛盾,因爲米拉一向都很是懂事。

    這也因此,才讓人更加能夠體會到親手奪取一條生命對於這個女孩而言是多麼沉重的一件事情。

    她生於亂世。

    在這個時代的西海岸,殺過人的人,遠比任何人想象的更多。

    酒館裏的一場口角發展成了鬥毆,最終演變的一發不可收拾;貴族將平民視爲無物,只是擋了前進的道路就命令手下滿門抄斬。

    生活在這個時代的普通人的生命就像是夏夜裏的鳴蟲一般,未曾注意到的某個時間,它們就消失了。

    但這種將自己置於頂點裁決其他人性命的行爲是沒有實感的。

    和米拉不同,這種殺人者往往不會意識到自己奪去的是一條和自

    己平等的生命,他們沒心沒肺,要麼根本不會在意,要麼,就是本人也身處這個圈子之中,或許下一個死掉的就是自己。

    女孩仍舊記得自己奪取那名傭兵生命時的感受。

    這是切切實實地反應在她的每一條神經並且透過它們的顫動一次又一次直擊心靈的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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