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賢者與少女 >第五十一節:撥雲見日
    士氣在其性質和存在方面上,與信仰有些類似。

    正如其他詞彙一般,拉曼人的千年帝國當中信仰這個詞彙亦是一個多義詞。我們在這裏所採用的並不是專指對唯一神的信仰,而是引用了它類似於“精神寄託”那一方面上的涵義。

    而在這個層面上,它與士氣有着許多相似與相關之處。

    並且不可否定的是,兩者都在人類社會的方方面面上,都起到了不可忽視的重要作用。

    拉曼社會是一個推崇辯論術且善於嘲諷與攻擊,某種程度上缺乏容忍度的社會。

    所以在關乎士氣這方面也自然免不了會有唱反調的人出現。

    持懷疑論者以他們的“常識”推斷,認爲像是“一旦士氣崩潰,一個勇猛的戰士也能追着一打人抱頭亂竄”這樣的情況是決計不可能發生的。

    因爲,以“常識”來思考,再怎麼說佔據了人數優勢的一方也不可能輸不是嗎。

    這些論點以及其他的一些類似行徑令拉曼哲人不由得感嘆人類真是一個“睿智又愚蠢”的種族——在睿智的方面上人類所擁有的創新能力和進取精神其他四大種族難以想象,但在愚蠢的方面上,人類又過於擅長於,去以刻板的印象來形容某一個團體。

    精靈語當中是不存在有“常識”這個詞彙的,這或許與他們相對漫長的壽命相關。活得久了,世界變遷許多曾經認爲不會改變的事情也都最終會產生變化,向精靈們證明這一點的十分諷刺地正是人類自己。

    幾乎每隔兩三百年的時間,人類社會就會產生一番天翻地覆的改變。

    常識指的是約定俗成的東西,一般人所熟知的東西。這是一種刻板的印象,唯一的好處是能夠在廣大的人類社會當中迅速地傳播。它有自己的優點,誠然,但當某一人物試圖用常識來概括專業領域的情況時,他或者她就是在自取其辱。

    士氣,是非常、非常、非常重要的。

    米拉望着貴族騎士和傭兵們,甚至就連商人也都忙碌了起來。

    辛辛墾墾,爲了求生而上上下下,任勞任怨。

    這聽起來和之前的時光也沒什麼改變,只是又一天的倒黴日子罷了。但與前幾日不同的是,那些忙碌着的人們,他們容光煥發,雙眼當中都像燃着熊熊烈火,裸露的皮膚青筋暴起。沒有因勞累而偷懶,而是全心全意地投入了每一分的力氣。

    “這也是......魔力的影響?”有些呆滯的白髮少女回過了頭望向自己的老師,她的頭上纏着乾淨的紗布,但破皮的地方已經不流血了,紗布僅僅只是預防感染用的而已——這正是女孩話中的“也”字由來。

    儘管連她自己都無法解釋清楚原因,但她似乎在迷迷糊糊之間和旁邊那頭正在熟睡的小獨角獸結成了某種契約,而這契約的第一個好處就是隊伍當中受傷的人員——包括她自己——都在某種類聖術的魔法下或多或少地被治癒了創傷。

    不過儘管它拼盡了全力以至於魔力都耗盡這會兒陷入了深深的沉睡,那兩名受到過於嚴重創傷的騎士也僅僅只是狀態穩定了下來,並沒有就瞬間康復。

    地龍爲什麼會選擇來到這兒的原因,在幼小的獨角獸施展了這類魔法以後得到了解答——不出意外地,與之前亨利的猜測大致相同。

    它或許曾經是與這兒的魔**好的,不然也至少是知道它們有這類能力的,所以當它受到食屍鬼的毒素感染時,下意識地就朝着能夠治癒自己的生物所在的地方靠近了。

    只是人——龍算不如天算,到頭來反而是因爲自己被毒素吞噬了大腦,造成了威脅,僅僅只有這一頭年幼的小獨角獸躲到了卡蒂加利城之中並且以某種被動的魔力波勉強隱藏住了自己。

    ——讓我們話歸原處。

    賢者對於米拉的問題並沒有直接回答。

    他沉默地觀察着後者,直到米拉那兩條好看的小眉毛都因爲不滿而皺到了一塊兒並且出手捶了他一下。

    “沒事的,真的沒事。”洛安少女這樣強調着,亨利在擔心的事情並不是米拉所受到的物理傷害,而是她昨夜忽然像是着了魔一樣外出,以及和這頭小獨角獸達成了契約的事情。

    這一系列的事件使得她現在在隊伍當中的身份有些特殊,因爲在拉曼社會當中能夠與這種代表了純潔的聖獸接觸的,通常都是心地善良日後會被稱爲“聖人”的一類存在。但賢者到底是賢者,他所關心的並不是這方面的事情,因爲這個女孩的內心如何他早已知根知底。

    亨利所在意的是米拉和這頭獨角獸擁有了魔力層面上的聯繫這件事情——這是一個可大可小的問題,魔力方面的聯繫本身其實並不少見,世界各地都常常有通靈者之類的人物出現。重要的是,要達成它所需要前置條件——

    點燃法力池。

    這是連他都沒有預料到的地方,自己朝夕相處的弟子忽然有天就擁有了足以施法——哪怕是最低等的被動法術——的魔力。

    ‘擴散的速度變快了?’“老師!”米拉叫了他一聲,然後再度認真地說道:“我沒事的。”

    她說着,而亨利點了點頭:“法力池在心臟附近,有的人在點燃以後會因爲體內魔力的改變而有胸悶感甚至出現休克——總之,你沒事就好。”他伸出手去輕輕地摸了摸米拉的頭,而洛安少女則接着追問道:“那麼現在可以回答了嗎。”

    賢者聳了聳肩,頓了一會兒,然後才說道:“古代拉曼語當中,有一個發音爲“佩拉茨伯”的詞彙。”

    像是常有的光景,亨利的開口有些讓人摸不着頭腦,但早已習慣他這種說話方式的米拉只是安靜地傾聽着。

    他接着說:“這個詞可以用於數種語境當中表達數種涵義,包括用以形容士氣和信仰的某些方面。但若是追根溯源將其最初的涵義以最爲正確的現代語言轉達的話,它的意思應當是”賢者豎起了一根指頭,然後一字一句地說道

    “安慰劑。”

    “在魔法和聖術、鍊金術和神祕學崛起之前,醫術尚且處於萌芽時代的時候,即便是貴爲拉曼文明搖籃的東海岸,醫生們最常診斷出來的也都是各式各樣的‘不治之症’。”

    “有一個著名的古典拉曼時代笑話就是關於一位‘從戰場上活下來,再從掠食動物口中活下來,最終逃過了最後的威脅——醫生的魔掌,從而度過了幸福快樂的一生’的士兵的故事。”

    “啊——我讀到過。”米拉翻了個白眼。

    亨利聳了聳肩:“這個笑話以拉曼人最爲擅長的反諷口吻,描繪了一位因爲不去看醫生而幸運地活了下來的士兵。所以你大概知道那個年代的醫術到底是一種多麼不靠譜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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