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賢者與少女 >第一百二十三節:血腥味與火藥味(二)
    章州的領地狹小,在一定程度上來說也並非壞事,尋醫問藥在這沒多大難度,尤其是在不缺錢的情況下。

    迅速找着醫館並將傷員安置過後,剩下的人則開始尋找可以休息的旅館。

    以帕德羅西人的標準,章州可稱作“城市”的聚居地僅有兩處,因而人口和各種資源也基本都聚集在此。

    一行人自國道走來,走的是主幹道所以旅途終點進的城自然也是位於章州北部的大型城鎮。此地名爲紫雲,理由在一行人到達的約莫三小時後便可得知。

    章州所處地方位於崎嶇不平的新月洲大陸北方山脈末端及中部山脈起始點,也即是一塊東面與西面大開,沒有山脈這種天險可守的領地。

    若是隻聽聞這樣的描述,腦海裏浮現出的場景多半會是如艾卡斯塔一樣一望無際的遼闊肥沃的平原。可此地並不如此,雖然處於低處,但附近仍有衆多山巒,只是海拔相對較低而且十分零散。且章州領地內大片土地與藩地的沼澤村附近類似,處於低地,因而土壤僅是軟爛泥土,難以耕作。

    含水量沒有如平原那般宜人的恰到好處,卻也沒有多到能成爲河流用以通行。軟爛的泥土不光人與牲畜難以行走,缺乏營養無法耕作,還常有瘴氣。能在這裏生活的也就一些毒蟲,實在不是尋常人願意去的地方。

    章州可耕種的土地多位於山上,因爲地處山脈末端,這裏的山也就只是幾百米的小山。

    因爲可耕種土地面積很少,要在這裏建立大型的軍營勢必需要從其他地方帶來補給。因而新京衡量再三,便選擇了以作爲北部隘口的泰州駐紮,而章州東西兩面的漏洞,則以遊弋於大海之上的月之國艦隊間接防守。

    食之無味,棄之可惜。如此不受重視的一片領地當中的人演變成這種散漫不在乎的個性,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而在這樣的地方若是說有什麼東西是絕妙的話,那多半也就只有黃昏片刻和人稱作逢魔之時的時間點,那遠天地平線上瘴氣橫生的土地上升起的紫霞罷。

    漫長的夏季日照迎來尾聲之時,安頓好出來打算找個地方喫晚餐的一行人面見的就是這樣的一幕。

    據博士小姐解釋,大書院的正式研究結果是沼澤的瘴氣與高溫下升騰的水汽混合,傍晚時分一天的炎熱結束溫度下降水汽凝結到可以折射日光的程度,而形成了這種美妙的景象。

    漫天遍野猶如蘇奧米爾極光一樣的存在,天際線的末端一片紫色,就連半空中仍舊漂浮的雲朵都被染上了這樣的色彩。

    當地傳說最初來到此地的人便是在千辛萬苦穿過瘴氣之地後面見這一幕才取名紫雲,但考慮到正式的城鎮都是由新京定名的,這個說法可信度存疑。

    但不論如何,這一幕確實足以慰藉辛苦奔波的旅人內心。

    日落西山,遊玩的孩童氣喘吁吁渾身髒兮兮地結伴歸家。吵吵鬧鬧的放肆是小孩的特權,米拉看着他們消失在小巷的另一頭,緊接着母親責罵的聲音果不其然地響了起來。

    和幾小時前遇到的武士們相似的醉漢緊接着孩童們的腳步,在紫雲似乎就連三五十歲的男人都仍是小孩心性,搖搖晃晃嘴裏嘟噥着含糊不清的詞彙。

    這一幕顯然司空見慣,大多人都視若不見,只有旁邊過路的女人因爲距離極近在其中一個醉漢跪在地上開始嘔吐時,才用和人女性獨有的矜持捂着嘴皺起眉面露難色。

    “哈哈哈。”醉漢的同僚放聲大笑,明明年紀幾倍,卻行爲與孩童一般無異毫無成熟模樣。

    “嗯”亨利感受到了視線轉過了頭,米拉看着自己的老師,儘管她曾聽賢者說自己過去的事情,但不論如何洛安少女卻仍舊難以想象這個冷靜的亨利梅爾也曾有過像這些人一樣充滿少年不成熟行爲的日子。

    “怎麼”就連賢者也並不是所有時候都能得知自己弟子的小心思,他只當她是寂寞了,伸出手去就揉了揉她變長許多的一頭白髮。

    “哇,雪女”嘔吐完靠近過來的醉漢們瞧見了一行人,其中一人指着米拉這樣大聲喊着,而後就和其他人一起醉醺醺地大笑了起來。

    風吹了過來,已可謂出落得亭亭玉立的我們的白髮女孩髮絲飛舞,很長時間以來第一次像這樣毫無遮掩地走在月之國的大街上。

    身材儘管纖細,但因爲久經鍛鍊仍顯得柔韌健康。因爲是女兒身的緣由,如何鍛鍊也不至於像男性那樣粗壯。儘管米拉本身對自己力量不足頗有怨言,但在隊伍中的其餘幾名女性看來若是她一身硬邦邦的肌肉反而會變得怪異。

    歲月流逝,當初在艾卡斯塔相遇時圓圓的臉如今已經逐漸呈現出柔美的線條。愈是長大,洛安人血統就愈在她的身上完美地呈現。鼻樑既不像是里加爾北方人那樣高到幾乎與額頭齊平,也沒有此地和人那樣低。宛如東西混血一樣恰到好處的高度,配以並不突兀的線條,飽滿的額頭之下是修長的淡色睫毛,也就唯獨那雙一如既往亮閃閃的眼眸,依然可以看出來有幾分當年那個稚嫩的小女僕的模樣。

    亡國之後的洛安人男性是出色的戰鬥用奴隸,而女性則常被富商或是小貴族買去當侍女,原因也顯然與其外貌相關。

    爲了方便戰鬥而剪短的頭髮在旅途中也逐漸變長了起來,不光是她,就連我們的賢者先生亦是如此。一向剪成短寸頭的他如今頭髮長到可以在後腦紮起短短的馬尾,加上一陣子未刮蓄起的短短絡腮鬍,看起來模樣比原先要老上個五六歲。

    亨利本人倒是自嘲總算可以顯示出些歲月的變化,這淡薄話語之中的滄桑卻又只有一齊旅行對他知根知底的米拉與咖萊瓦二人可知。

    總而言之來自里加爾的一行至此終於摘下了斗笠。哪怕是暫時的,他們也可以喘一喘氣不用再擔心引起過多矚目。儘管異邦人的模樣仍舊十分惹眼,但在這種漫不經心的領地當中,也沒人會花費太多的精力去搭理別人。

    某種程度上來說,章州人很有帕德羅西市民階級式自私自利的精神。

    解壓對所有人來說都是有必要的,尤其是在經歷過這麼多的事情之後。武士們需要放鬆,而來自里加爾的一行也藉此機會透透氣。但不論最初是如何想的,在瞧見這滿大街的醉漢之後,換做輕裝的鳴海苦笑着說了句:“我們去找家沒有酒的,喝茶就好吧。”

    滿大街買醉的人,對紫雲來說並非偶發而是每天的日常。和人的清酒是大米釀造,在周圍有許多平民只能每日喫薯類與慄米的情況下消耗大量糧食去釀酒顯得有些沒心沒肺,但若仔細一看便能發現這些人多是穿着華貴的上流階層。最次的也是製作了得的棉質衣物,顯然要麼是富商子弟要麼便是鄉士一級的貴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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