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根溯源至其最原本的詞彙,拆解開來由字面意義理解的話,顯然正如這兩個字所指那般,是神魔之術,只有神明或者魔鬼才能施展的詭祕技藝,法術。
那麼,何爲神魔之術?
跨越了人類理解範疇,人類所無法完全解析,甚至就連將它想象出來都極爲困難,但卻確實存在的現象。
奇蹟、魔法、神蹟。不論變換了多少種表達方式,它們的意思都是共通的。
用以形容、概括那些超越了人類的事物。
這是稍有一定了解的常人對於它的大致印象。
而在拉曼帝國皇家魔法導師卡米洛·塞姆基烏斯的《魔法起源》一書之中,他則以這樣謙卑的口吻介紹:
“在這些歷史悠久遠超人類的造物面前,文化、語言、甚至就連想象力都是。”
“蒼白無力的。”
“正如新生兒面見了複雜程度遠超他們理解能力的事物,雖然那是切實存在的,但因爲他們並沒有辦法去理解,所以自然也無法用那同樣稚嫩的語言來。”
“形容。”
“我們將自己所熟知所掌握的建築、軍事、生產和生活等諸多方面的知識統稱爲。”
“科學。”
“已知之物即爲‘科學’,而絲毫不誇大地說,帕德羅西的科學實力乃是當今世界第一。這是拉曼民族引以爲傲的。”
“地方。”
“但我等亦有無法理解之物,這尚且稚嫩的科學和無比淺薄的智慧,竟無法道出其複雜程度的萬分之一的。”
“便被稱之爲。”
“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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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對魔法的研究尚且稚嫩,比起真正理解其背後的原理,更多的時候是從歷史更加悠久的其他種族——尤其是精靈——那兒直接照搬現成。
這也是會外出旅居的精靈在人類社會當中總是擁有很高地位的原因。
精靈傳授了弱化的魔法給人類,而人們又將這些東西翻抄複製,將同一份基礎教學穿得遍佈各地。
充其量,人類學會的只不過是最爲簡單的幾個魔法。並且即便是這些,他們也只是依樣畫葫蘆學會了如何使用。
這是人類無法開發出新魔法的原因。
也是他們在面對“未知”的時候,會顯得如此無力的原因。
帝國第九邊防騎士團的大團長,時年五十九歲的愛德華寧·雅維南,從姓名上就能夠看得出來是個蘇奧米爾人。
蘇奧米爾人的姓氏和名稱當中常常夾有自然風光,帶有“南”字尾綴的詞彙翻譯過來通常要麼是湖泊要麼就是田野。而“寧”則類似亞文內拉人常有姓氏湯姆森當中的“森”,是爲“兒子”的意思。
拗口的姓名就像是那兒的冰天雪地和人們內向含蓄的性格一樣,外人通常難以理解或是接受。
但對於絕大多數從事戰鬥職業的拉曼人而言,他們也不需要理解到那種深刻的程度。
東海岸的傭兵當中流傳着這樣一句俗語。
“如果你看到一個人沉默寡言,那他可能是個不愛說話的人。”
“如果你看到一個人沉默寡言而且還揹着一把大劍,人高馬大,那他可能只是個不愛說話的狩獵傭兵。”
“那你最好祈願他不要出現在你對手的陣營之中。”
“因爲那是個天殺的蘇奧米爾人。”
在冰天雪地之中行動自如。
一身蠻力,頭腦冷靜。
蒼白的頭髮和湖藍色的眼眸,一身精緻烤藍的盔甲上落滿了雪花。
白鋼大劍橫向揮出。
火光四濺之間,竟生出一種可以一敵千的豪邁氣概。
“呼——嘿!”愛德華寧沉着冷靜,再度一劍揮出避開了面前的對手,同時一個側步朝着友軍的方向拉近了距離。
老人運用武器技法嫺熟,比起用自身體力他更多是藉助慣性在揮舞手中的大劍。
這是經驗豐富的體現,資歷尚淺的人在戰鬥時往往會選擇用又快又狠的大力重擊以期快速解決面前的敵手,但當你足夠幸運能夠經歷過許多次大場面的戰鬥並倖存下來以後,慢慢地,你就會開始意識到保存體力的重要性。
在戰火燎燒之中誕生的武器盔甲,通常遠比狩獵傭兵所使用的重武裝輕上許多,便是這個原因。
而除了己身揹負的武裝以外,地面環境也是一個極爲重要的因素。
蘇奧米爾人誠然有着頂尖的抗寒能力,這種“不過”零下二十餘度的天氣對他們而言比起“嚴寒”更像是“暖冬”。但這卻不意味着他們就可以踏雪而行。
深至小腿的積雪令每一次移動所消耗的體力和時間都遠比在平地裏更多,腿腳踩進去之後要抽出來進行下一次移動的時候重重積雪會造成極大阻力。
在這樣的地形當中,許許多多訓練有素的士兵也會在沒能發揮出自己應有實力的情況下,早早殞命。
愛德華寧一早就預料到了這一點,但在與名義上這一整支嚴陣以待的大軍領導者,胡里昂德·塞福修米蘭公爵的交流之中產生了矛盾。
顯然,作爲一位傳統且坐擁重權的拉曼貴族。胡里昂德公爵對於這麼一支遊離在自己控制範圍之外的所謂“獨立部隊”是十分不感冒的,而當愛德華寧以一個蘇奧米爾人常有的糟糕語言表達能力,試圖說服對方聽信應對冰天雪地經驗更加豐富的自己的觀點,命部下清理積雪以擴充視野和方便行動時。
這種顯然是在擺資歷的糟糕說話方法,毫不意外地,引來了胡里昂德公爵那無比拉曼的回覆。
“閣下是在嘲諷我們這些南方人不懂冰天雪地的戰鬥嗎?是的,畢竟我們並不生活在一個出門拉屎都得帶雪鏟的國家。”他的譏諷引來了一衆拉曼貴族的歡笑,而年輕的公爵接着說:“但我倒要反問,在戰鬥之前就令士兵消耗大量體力又有何意義?只要一天這雪還在下,我們再如何清理,隔天也依然會積攢起來。”
字裏行間全都夾着刺,這位剛剛繼承亡父爵位不過一年的年輕公爵正是屬於“垮掉的一代”當中的一員,他以年輕人獨有的心高氣傲和那紙上談兵看似有幾分道理的說法嚴詞拒絕了老團長,而這苦果。
僅僅五天之隔就顯現充分。
從巴奧森林的邊界隱隱出現的詭異黑影擾亂了軍心,而在大雪之中被派遣出去三百餘人的斥候部隊石沉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