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有感覺，自己的腦子裏是缺氧的，無意識的，握住熊婧羚的力度在加重。
不管是什麼時候，他都不想放手。
可是，聽着熊婧羚低聲在笑，聽着她那麼輕描淡寫的說出離婚兩個字。
江一霆覺得自己心窩都被揪緊了，一種無名的疼痛感，企圖將他侵佔！
他近乎咬牙切齒的忍讓，“羚羚，這種話，我不想聽第二遍。”
笑話！
憑什麼他不想聽，她就不能說了？
她不想見他，不想要結婚，他尊重過她嗎！
熊婧羚臉上掛着涼涼的嘲笑，“是麼，不想聽第二遍，那好啊。”
她像是在故意惹惱他，故意在激怒他那般，一連重複，“我要離婚，我要離婚，我要和你江一霆離婚！”
“不你讓我說第二遍，我就說第三遍第四遍第五遍第無數遍！”
“江一霆，我真的受夠了，爲什麼非要跟着我，既然案子已經結束了，我們各自安好各自過自己的生活不好嗎？”
熊婧羚倔強看着他，在樓上她掉過眼淚，現在面對着江一霆，她已經不想哭了。
哭給他看，沒用的。
“你有未婚妻，有那麼好的前途和將來，爲什麼非要把原本按部就班就能一帆風順的事情，攪亂得一團糟，這樣對你來說，真的能夠開心嗎？”
“什麼是按部就班？”江一霆問她，眼神深冷，猶如蟄伏在深海的巨獸，等待着機會。
“我和你在一起，纔是原本的生活，現在我只不過是把之前走錯的方式，扭轉回來。”
“錯了，我和你根本不是一路人，我們走不到同一條路。”
熊婧羚不斷搖頭，在笑，“江一霆，我求求你放過我好不好？當年在m國，是我年少無知，是我看不清楚什麼叫天高地厚。”
“現在我長大了，懂事了，徹底明白了……江一霆，你醒醒行嗎？過去我們互不干擾的三年，纔是彼此原來的生活軌道，從以前開始我們就是錯的，不要一錯再錯了。”
聽着她涼薄的聲音，江一霆始終不相信。
“你只是在意我和藍星星的婚約，我明天可以登報取消，我和你纔是真正的夫妻，你纔是我江一霆唯一的妻子，這還不夠麼？”
“所以你非要這麼固執？因爲什麼，喜歡我？”
不等江一霆回答，熊婧羚搖頭，“不，不喜歡我的，同樣的，我也沒有喜歡你。”
“熊婧羚，你非要說這種話是麼！”
江一霆暴喝，雙眼已然在不知不覺中一片赤紅，“當年在m國說過的話，每一個字每一句，我都記得清清楚楚！”
“熊婧羚，你心裏若是沒有我，根本不會在意我有沒有婚約！”
他一字一句，重重鑿進她的心口，壓根不給她喘息的機會。
她張口，喉嚨卻在不知不覺中繃緊。
“那又怎樣，我說了，當年是我不知道天高地厚，過了三年，難道我還非要對你念念不忘嗎？”
“是，我是在意你有沒有婚約，那是因爲，我也有尊嚴，我不想當別的人的第三者！”
謂的愛情，何必非要折磨對方？”
最後一句話說完，熊婧羚從自己的嘴巴里吃出了苦澀的味道。
叮咚——
電梯到達一樓。
她扯了扯脣角，不再言語，雙手齊齊用力，生生把江一霆扣住的大掌掰扯出去。
我對你，已經沒有任何感覺了。
江一霆激動澎湃的心跳，生生叫這一句，澆了個冰冷透頂。
怔愣的瞬間，熊婧羚如願以償推開他，順勢走了出去。
熊婧羚快步往外走，害怕江一霆再次追上來。
她後悔極了，後悔當初草率的答應領結婚證。
如果沒有一開始那些糾纏，是不是就不會變成今天這樣？
“羚羚！”
身後，陡然響起了江一霆冷厲的喊聲，熊婧羚僵了一下身體，隨後開始小跑起來。
後面也跟上了奔跑的腳步聲。
熊婧羚咬牙，埋頭往酒店外面跑去，就當她剛踏出旋轉玻璃門，突然響起一道槍聲——
“啊！”
周圍響起接連的尖叫，熊婧羚壓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被人潮推搡着，舉步維艱。
慌亂間，她的眼睛似乎閃過一束紅光，她猛地朝光源看去，撞見了一張不算陌生的臉。
是上次和江一霆一起去餐廳喫飯的方彤彤！
是那個金融案主謀之一的女兒——
熊婧羚腦袋裏嗡嗡直響，瞬間便想到了某種可能。
可是，她已經來不及了。
她看見了方彤彤不顧一切的冷笑，接着，響起了第二道槍聲——
熊婧羚重重跌倒在地，被推開的她瞪大了眼，看着面前流血不止的男人。
“江一霆！”
看着他身體不受控制往前栽倒，熊婧羚急急抱住他。
鮮紅的血，不斷從他中槍的胸口流出來。
熊婧羚伸手去碰，聽見他的悶哼，又驚慌失措的收回來。
她崩潰的大哭。
彷彿，有什麼重要的東西，正在一點點流逝。
“江一霆，不要，你堅持住，我，我現在給你叫救護車……”
“我趕上了……羚羚，不要哭。”
江一霆看着她眼淚止不住的流，眉頭微微收緊，好像看着她掉眼淚，是比自己流血，還要嚴重的事情。
“我沒有哭，江一霆，你纔是要給我撐住，聽見沒有！”
她抱着他卻不敢碰他，只能手足無措的擦眼淚，可是說好的不哭，偏偏就越擦越兇。
熊婧羚懊惱極了，她剛剛還在想，這輩子做過最愚蠢，最後悔的事情，是跟江一霆領證結婚。
可是現在，她只覺得，她沒有聽他的話，如果沒亂跑出來，他就不會……
“羚羚，可能等不到了……”
“江一霆，我不準，你不是很喜歡跟我作對嗎，你不要……”
“嗚嗚，江一霆，我不跑了，我知道錯了，我不亂跑了，真的……”
江一霆聽着她懺悔，薄脣淺淺勾起笑意，慢慢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