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陣寒冷之氣撲面而來,讓他從沒夢中生生凍醒了過來。
以爲是棉被滑落了,正想拉一把,手卻撲了個空。再抓一次,棉被是沒抓到,他卻有一種抓到冷風的感覺。
‘風?哪來的風’……屋子裏門窗緊閉,燒有暖爐,要醒也是熱醒,怎會是凍醒?高大夫睜開睏意的眼睛,這不睜還好,看着眼前的情景,他差點暈死過去。
“這是怎麼回事啊?”
高大夫只覺得冷風從他耳邊“呼呼”刮過,一個不留神他的耳朵就像空中的枯葉一樣瀟灑的飄來飄去。單薄的一件貼身睡衣已經被風掀了起來,露出便便大腹,乘風破肚。
他雙腳一蹬,腳下懸空,被人揪着衣領像拎只小狗一樣,一會踩在樹上一會踩在假山上。嚇得他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尿差點失禁,又被他憋了回去。
“我說世子爺,這大晚上的你這是要帶我去哪?”
想他一把老骨頭了,還得被這小霸王折騰得風裏來夜裏走,鬍子都被風颳掉了幾根,準少活幾年。
“帶你走當然是治病,你以爲賞月啊!”端木凌將他放在一座屋頂上。高大夫身體不平衡的左搖右晃,暗罵……‘你們會武功的都是大爺。’
“你別罵我。”端木凌看穿了他的心思,警告道。
高大夫心虛道:“世子爺,就算看病也得明天再說吧!你直接把我帶出來。我連我的箱子都沒拿,怎麼看病啊?”
“已經替你拿了。”端木凌拍了拍自己肩膀上掛的東西,不容他拒絕。“能得本少爺親自替你拿藥箱,你應該是我周朝第一人。”
‘這尊譽他可不想要’……高大夫滿頭黑線,“那病人呢,難不成在這屋頂上啊?”
“當然不是,在下面。”
高大夫往前伸了伸脖子,只能看到一個空蕩的院子,別說是人,鬼影都沒見一個。“人呢?”
端木凌命令道:“下去。”
高大夫哆嗦了他的花白鬍子,“世子爺,我也得下得去纔行啊!”這麼高,跳下去不死也殘廢。比起殘廢,他更願意死。
“我……啊……”怎麼又是懸空啊!
高大夫一聲驚天地泣鬼嚎之後,雙腳紮紮實實的站在了地面上,再也沒有了搖搖欲墜之感。
“進去啊!”端木凌推了他一把。
高大夫吹鬍子瞪眼,一副老子不情願的樣子,說:“世子爺,你是知道的,我只給公子治病,你這樣回頭公子怪罪下來,我老命都沒了。”
門已經從裏面被打開,八下走了出來。道:“爺,都搞定了。”
“嗯。”端木凌點點頭,轉頭對高大夫說道:“你家公子要治你的罪那也是明天的事,你要不按照我說的做,本少爺今晚先要了你的命。
本少爺大老遠的把你送過來,讓你腳不沾地舒舒服服的到了目的地,你知不知道你很重啊,可苦了本少爺心累身體累。”
這也叫舒舒服服?就這個舒服法,他寧願自己走來。
端木凌沒心思再跟他浪費脣舌,吩咐八下:“將他拉進去。”然後自己率先邁步進入內堂。
裏屋,沒有任何聲音,衆人甚至比剛纔睡得還沉。窗下的梳妝檯上,插着一根玫紅色的點香,香霧嫋嫋升空。
高大夫看了那香一眼,差點想破口大罵,那可是他花了老大心血做出來的啊!什麼時候跑到這小霸王手裏了?
端木凌見他一副要喫人的表情,說:“你要是把人給我治好了,我就付那香的錢給你。”
“我可不敢要世子爺的錢,回頭連我家藥房都給你搬走了。”高大夫走到暖爐旁,伸手烘烤,驅除身體裏的寒氣,活動手指。
端木凌狡黠一笑,“你真瞭解我。暖了沒有啊,暖了就趕緊過來。”
拔步牀邊,八下已經將碧藍帳簾掛在了兩邊的倒金鉤上,將牀敞開來,露出牀上的美人。美人沉睡,氣若游絲。
高大夫已經走到了牀邊,坐下,伸手拿過美人的手臂,兩指搭在她的皓腕上,攆着花白鬍子,閉目聚神。
沒過一會,他睜開眼睛,轉頭一副怨婦模樣說道:“世子爺,你晚上睡不着,專來戲弄我的是吧!”
端木凌不解,“你什麼意思?”
“這姑娘沒病啊!就是身體上的傷也正在痊癒,有你的玉露膏相輔,保證一個月後活蹦亂跳,一點疤痕都沒有,簡直好得不得了。”
八下問道:“那她爲什麼睡着了,怎麼叫都叫不醒啊?”
“廢話。”高大夫氣得瞪眼,眉毛一邊高一邊低。“你點了我配置的安息香,現在就是神仙被雷劈都不會醒。”
“不是的高大夫,雲大小姐在沒點安息香的時候就這樣了。”
高大夫鼻子一哼,表示不信。
端木凌沉聲說道:“他沒騙你,我來的時候她就這樣了,怎麼叫都叫不醒,這不可能是沉睡,你再好好看看。”
“看在你說話難得認真的份上,我再給她看看吧!先說好,以後不準再偷我東西。”他的東西都是很貴的,製作一樣要花很大心血的。
端木凌點頭,保證道:“知道知道,我再也不拿你的了。”開玩笑,他不拿,七上去拿不可以啊!
“哼。”高大夫得了承諾,這才安心地又伸手,重新把脈。
可是,脈象平和,氣息沉穩,真的看不出來有什麼事啊!
高大夫又翻看了她的眼睛,沒有什麼異樣,只除了眼角上的眼皮顏色稍不同。“把蠟燭拿來。”
端木凌向八下點了一下頭,八下跑去拿燭臺上的蠟燭。
高大夫手拿蠟燭,湊近她的眼角。燭火的光亮下,她眼角上的肌膚顏色更明顯了。他將蠟燭交給八下,又看了看她脖子,果然在她的脖子上看到了同樣顏色的小小斑點,只是隱沒在鞭傷之中,不易發現。
“取碗清水來。”
八下又跑去圓桌上,倒了杯水。
高大夫拿過箱子打開,取出一枚銀針,在她的指腹上輕輕一紮,便有滴血珠冒出。他又將那滴血珠滴在水杯裏。
血珠滴進水裏,不一會暈染開來。水不是鮮紅的顏色,而是黑色。
三人臉色皆是大驚。
八下驚呼道:“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