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得妻如傾 >二百五十三章 回家
    端定侯府西北角的一處院子,鮮花圍繞,香氣四溢。即便是在葉落光枝,萬物將枯的秋天,這裏依然繁花似錦。菊花,山茶,夜來香,四季……可謂是風景這邊獨好。

    你可能猜不到,這裏既不是府裏哪個主子的住處,也不是什麼獨特的院落,更沒有九曲涼亭,這裏人人都可以出入,也必須時常出入。

    因爲這地方是茅廁。

    院外的花草之所以能長得這麼好,色澤這麼光鮮,少不了院裏面東西的滋潤。

    院子裏,中間有一道高牆隔開,將院子分成了兩個小院落。一邊是茅廁,一邊是下人們洗恭桶的地方。

    而現在,負責洗恭桶的就是端定侯府世子爺身邊的一等侍衛七上。之前的負責人阿三,被端木凌強行帶薪休假,時間不定。

    侯府的人很有文化,爲了顯示自己高質量的生活品質,給這兩院子起了兩名。茅廁那邊是飄香院,洗恭桶這邊是雲水間。

    雲水間還行,的確文雅。不過這飄香院,怎麼聽着都有點青樓的味道。

    銀鉤掛樓,月影如紗。

    雲水間進門的地方,有一道遊廊。遊廊的欄杆上,坐着兩個人,飲酒賞月。

    兩人的腳邊,兩條巨型狗正趴着聆聽,或者是在睡覺。

    “你不在屋裏伺候爺,怎麼跑到我這裏來喝酒了?”

    八下苦巴了一張臉,一杯酒下肚,哀嘆一聲,“別提了,回來之後把能砸的都砸了,連平時最喜歡的八角琉璃燈也給砸得稀巴爛。哎,我就不明白了,這有錢人都這麼任性的,說砸就砸啊,那件件可都是要錢的,有錢也不能這麼糟蹋吧!”

    七上不解,“他從哪受的這麼大氣?”

    “還能是哪?”八下瞥了地上的夫妻兩眼,“它們倆原本是在雲大小姐身邊的,爺出去一趟,他們就跟着回來了。你說他去了哪裏?”

    “哦,也對。能讓爺發這麼大火的,也就只有那位。之前在平陽的時候,就火過一次。”

    八下又灌了杯酒,說:“哎,我提醒你啊!最近不要去惹爺。你是在平陽負責保護人的,結果人出那麼大的事你竟然不知道,主子能饒得了你?!我估摸着,你這洗恭桶的活啊,路漫漫喲!估計得洗到年底。”

    “這我也不是故意的啊!”七上也是委屈,那夜明明是雲傾華讓他注意她兩個弟弟的安危的,誰能想到出事的會是她。

    他也想砸東西啊!可這裏除了恭桶,能砸個屁啊!

    七上灌了杯酒,感嘆自己時運不濟。

    “嗚……啊……啊……”

    七上嚇了一跳,“你,你哭什麼啊?”哭也要有眼淚好不好,就知道鬼嚎。

    “啊……爺恨上雲大小姐了,那我的冬晚怎麼辦啊……啊……我的媳婦沒了……啊……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的……啊……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

    “哎差不多得了。”七上很不屑的斜了他一眼,“就你沒媳婦啊,我不也是沒了嗎?你說他們倆主子鬧成這樣,遭殃的還不是我們。爺沒了媳婦,咱也得跟着沒媳婦,這什麼世道啊?”

    “噓。”八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小聲點,讓人聽見了去跟爺告狀,那咱倆就慘了,我可不想來跟你洗恭桶。”

    “來得正好,你不知道這裏每

    天工作量有多大,我很缺人手。”

    不洗不知道,原來侯府裏有這麼多人,每天都洗幾百個恭桶,累得腚不離凳。這要是府裏辦了什麼宴會,那更是連解個手的時間都沒有。

    他現在終於知道阿三整日裏抱怨分配不公是真的了。一個洗恭桶的,累死累活一個月,賺的還沒有前院一個灑掃的一半。

    看來,雲水間需要添一名下人十分有必要。

    八下抽了抽嘴角,給他倒了杯酒,“我是爺的貼身小廝,爺的一切生活起居,內外事務都是我打理的,爺離不開我,所以你放心,他絕不會把我發配到這來的。”

    “切,我還是爺的一等侍衛呢!你看我還不是來了。”

    八下喉嚨一哽。也對,他們這位爺,纔不管你是誰。惹着了他連親爹都不認。

    七上端杯準備一飲而盡,酒杯舉到半空中時,又怪異的看了對面的人一眼。“我說,咱們爲什麼要在這喝酒啊?”

    酒是很香,可是旁邊也瀰漫着一股香味,兩香相沖,似乎是酒香略遜一籌啊!

    八下白了他一眼,“不在這喝,難不成去隔壁喝啊!”

    嘔……

    突然發現,他們對在這樣的環境行這樣的事,有着天生的免疫力,絲毫不被空氣中流動的特殊味道所影響。杯來杯往,相談甚歡。

    ***

    雲傾華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

    玉白的賬簾,印有花開富貴的圖案。紅絲錦被,繡有戲水鴛鴦。對面的窗櫺敞開,放進白熾的光線,光線中,隱隱約約還能看到三兩蕉葉。落地罩下綠色帷幔微微抖動,將掛鉤上的鈴鐺驚得叮叮聲響。

    這裏,不是別莊的房間,也不是平陽的房間。這裏是她在京城雲府的房間,這裏是她原來居住的院子,迎朝閣。

    她,回家了。

    熟悉的格局,熟悉的顏色,熟悉的物件,熟悉的景緻……隔了快十年了,如今再回到這裏,總有股不真實的感覺。

    “迎朝”二字,是老太爺親自題的,乃迎接朝陽,迎接希望之意。她被視爲雲府的福星,因爲有了她,雲府的日子可謂蒸蒸日上。

    可到底,什麼是福?

    如她這般嗎?

    “大小姐,”朝春驚喜的跑過來,“你可算醒了。”

    雲傾華被扶了起來,喝了水潤了喉嚨,才問道:“我怎麼回來了?”

    “大小姐,你這次可嚇死我們了。昨晚不知怎麼的,我睡得很沉,再醒來的時候就進裏間看看你,誰知你竟暈在了地上。”

    雲傾華記起來了,端木凌走後,她頭很疼,後來她想要喝水。可水沒喝到,人就先暈過去了。“那我是怎麼回來的?”

    “莊子上沒有大夫,後來二黑子跑到鄰村去把一個大夫找來。可是因爲天晚了,城門也關了,抓不了藥。二黑子就在天剛亮的時候進城,順便給老爺送了信。後來,老爺就派人把咱們接回來了。”

    原來還有這過程啊!“那我得的什麼病?”

    “大夫說大小姐這是頭疾,憂思過度。再加上昨夜吹了風,所以身體承受不住。”

    簡單來說就是她想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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