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漣漪,你怎麼還不睡?”江離小聲問道。
“哥哥不也沒睡嗎?”漣漪反問。
“呃……好吧,不過時間不早了,我也要睡了。”江離說道。
漣漪牽住江離的手稍稍用力,江離若有所感,試探道:“還想聽我講故事嗎?”
漣漪卻是搖了搖頭,道:“會把一心妹妹吵醒的。”
“那你……”江離欲言又止。
“沒事的,我只是想到哥哥明天就會回去,覺得不捨罷了,所以想好好珍惜今晚和哥哥相處的時光。”漣漪臉上露出乖巧的笑容。
江離心一疼,伸手輕輕撫摸着漣漪烏黑的秀髮和柔軟的臉頰,漣漪舒服地半眯眼睛,身子越發蜷縮起來,似乎想整個人融入江離的懷抱中,以此獲得安全感,猶如貓。
“睡吧,這只是暫時的分別,哥哥的心一直都在漣漪身邊。”江離安慰道。
“騙子。”漣漪呢喃,睫毛顫動,緩緩閉上眼睛。
次日上午,喫過周姨精心準備的早飯,親吻一心的額頭說再見,江離送漣漪到華夏女子音樂大學,與傅麗容告別後,就踏上了歸途。
乘飛機不到兩小時,江離便從京城跨越千里抵達金陵,再轉火車去江城,出站時江離的影子已被夕陽拉得老長,環顧四周熟悉的家鄉景象,心頭不禁涌起點點感動和溫暖,又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我回來了。”江離對自己說道,向前邁動輕快的步伐。
當晚,江離就被得知消息的唐詩詩喊到了別墅,張娜拉和舒雨桐也在,唐詩詩嚷嚷着要模仿網上流傳的那場音樂會狂歡,結果因爲配合失敗而告終。
唐詩詩不由嗔道:“喂!傻離,你是不是故意的?明明被那些女生包圍的時候表現得那麼好!”
江離無奈苦笑:“詩詩,你饒了我吧,說實話,我自己都一頭霧水,根本不知道怎麼就莫名其妙地進入了那種隨心所欲完美掌控的狀態。”
唐詩詩見江離態度不似作假,這纔不甘地點了點頭道:“好吧,信你的。”
音樂再起,互相之間用眼神肢體動作交流,心與心逐漸貼近融合,彷彿變成了一個人似的,卻又保持着各自的靈性和活力,共同譜寫優美的樂章,從流行到古典,從鋼琴吉他到大提琴架子鼓,切換自如,這是彼此相互影響形成的真正默契,相比人音合一時宛如神靈操縱木偶般的高高在上,這一刻顯得更加親切真實。
但爲了救活葉晨,他必須不斷前進,直到成爲音樂殿堂真正的主人,成爲光音口中的,神。
神,到底是怎麼樣的存在,通過這次短暫的體驗江離終是窺見了冰山一角。
這讓他好奇、期待、興奮。
再加上害
怕。
當一隻螞蟻進化成一個人時,它會怎麼看待腳底下那些卑微醜陋愚蠢庸碌的同伴,恐怕是隨便踩死都不覺得可惜吧。
如果有一天,他也用看待螻蟻一般的目光看着自己曾經深愛的人兒,那,真是太可笑、太可悲也太可怕了,但那時的他說不定會覺得這是理所當然,是,神的本能。
你們不曾離開我。
而我已拋棄了你們。
絕情的。
就像一個假的自己。
一個。
真的神。
江離從噩夢中醒來,他扭開臺燈,目光無意識地到處遊動,最後定格在光明與黑暗交匯的地方,像是望到了神與人的界線,不禁向後縮了縮身子,一頭撞在牆上,好疼,他捂着腦袋,光明能量稍稍流轉,疼痛頓時恍如冰雪消融,然後他更加的惶惑驚恐,不知不覺間,他已經養成了對音樂殿堂的依賴,那麼,到底是他在利用音樂殿堂,還是,音樂殿堂在利用他呢?
“光音!”江離心中吶喊。
“幹什麼啊,大晚上的不睡覺,有病吧?”光音人畜無害的甜美聲音響起。
“你能告訴我,我爲什麼會被音樂殿堂選中嗎?”江離的聲音有些低沉。
光音卻突然沉默了,半晌,就在江離忍不住想要進入音樂殿堂一探究竟時,眼前光影一閃,一具美麗的身子已經落在了他的被子上,葉晨,或者說光音控制的葉晨渾身赤裸,就那麼趴着,胸前兩座雪白晶瑩的倒掛石鐘乳,萋萋芳草掩映間更是含苞待放,她舔了舔櫻紅的嘴脣,原本因爲葉晨意識封閉無神的眼睛此時卻秋波盪漾,只聽她充滿無盡誘惑地說道:“這樣的問題有意義嗎?無論是隨機選擇還是命運註定,你只要明白,假使你成爲神,金錢、美女、權利、力量,所有的所有都將爲你敞開大門,你可以盡情地揮霍享受,難道,這不好嗎?”
江離下腹部不可避免地升起一股邪火,他冷哼一聲,咬破嘴脣,刺痛終於暫且壓制了他本能的慾望,接着他冷笑道:“你現在就只管隱瞞真相吧,等到我成神的那天,我第一時間就將你的真身拖出來狠狠蹂躪!”
“咿呀,好口怕,我這麼可愛的小蘿莉你也忍心欺負嗎?大哥哥羞羞!”光音迅速切換成蘿莉音,雙手抱胸,跪坐在江離身上,露出楚楚可憐的無辜模樣。
江離眼皮不住地跳動,簡直恨不得給她一巴掌,可是眼前這具身體卻是葉晨的,所以他只能忍耐。
“不願意回答的話你就回去吧,我要睡覺了。”江離閉眼道。
忽然,一陣香風撲面,蜻蜓點水的親吻,光音幽幽的聲音隨着她消失卻清晰傳入他耳中:“如果真到了那一天,得知真相的你,就算罰我永墮煉獄,我亦心甘情願,晚安,我未來的,主人。”
燈,滅了。
江離倒在牀上,酣然入睡,之前香豔的那一幕,好似從來沒有出現過。
夜,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