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要說就像年前那樣對安全區的進攻,又沒有,自從驚蟄之後,安全區新聞裏就沒有那種喪屍進攻的數據了。
這一切都表明,喪屍們是準備和安全區打持久戰。這不禁讓人擔憂,要知道,安全區幾乎是完全封閉的,外面的資源也進不來,裏面的人也不敢出去——至少現在不敢出去,這樣下去,安全區內部的經濟體系早晚有崩潰的一天。相比之下喪屍的生存環境真是優越多了,至少大部分的土地都被它們佔去了,就是外面的正常人類不知道還有多少,凌一覺得他們應該也和這邊差不多,建立了某種堡壘似的東西吧,只有這樣才能免於被喪屍喫掉的危險。
被喫掉?想到這裏,凌一突然覺得背後有一陣冷汗冒出來,她想到了一個更加大膽的念頭:如果人類是喪屍的主要食物來源,那麼,喪屍絕對不會讓人類滅絕。
這算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呢?
不知爲什麼,這個想法總是讓凌一覺得不舒服。
凌一不由自主地看了看指揮中心的方向,那幫人應該也想得到吧。
她放下手機,看着窗外的雨,今年的雨真是格外多。
這時,凌一聽到上面傳來一陣巨大的聲響,像是玻璃容器碎裂的聲音,隨後,她聽到了一陣抽泣聲。
瑪格麗特?凌一心想,她是不是把什麼東西砸了?
哭聲漸漸消失了,凌一心裏還是很好奇,但她這會兒不打算上去,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她不想挪窩兒。等喫午飯的時候問一下好了。
又過了一會兒,凌一聽見身後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她回頭一看,是瑪格麗特,她這個時候應該是不會下樓的,凌一剛想問,瑪格麗特就說帶着哭腔說:“酒,沒有酒了。”她喪氣地坐在桌子邊,呆呆地盯着桌面。
凌一就在一邊看着這一切,她今天沒有盤發,只是簡單地梳了一下,任由波浪一樣的長髮披在肩上,標誌性的笑容也被隱藏在憂傷之下,濃密的長睫毛低低地垂下來,就像一道簾子。她的上身只穿了一件紅色的襯衫,下面套着黑色的長褲,這件衣服她不常穿。
凌一輕聲問:“上次做任務的時候,你不是還搞到好幾瓶子嗎,怎麼這會兒就沒有了?”
瑪格麗特轉過頭來,看了凌一一眼,頭髮擋住了她的一部分臉龐。她傷心地嘆了一口氣,說道:“都沒了,我在房間裏練習使用異能的時候,忘記了那些東西被放在桌子底下,結果全毀了,瓶子都炸了。”瑪格麗特簡直要說不下去了,一滴晶瑩的淚從她的眼眶中流出,一直流到嘴角的位置,瑪格麗特纔拿手帕擦了擦。
“不是,你練習的房間裏不是從來不放東西嗎?”凌一驚奇地問。
“我想試試在一個房間裏遙控另一個房間的異能流動,結果沒控制好。”瑪格麗特一邊抽泣一邊說。
凌一頗爲同情地看着她,對於資深酒徒瑪格麗特來說,自己的藏酒被毀掉帶給她的衝擊絕不亞於整整一面牆的手辦被毀掉給死宅帶來的衝擊。眼下,瑪格麗特依舊垂着頭,長髮遮住了她的臉,凌一看不清她的表情。
“那,還有什麼辦法補救嗎?”凌一睜大了眼睛,問。
聽到這話,瑪格麗特抹了把眼淚,強顏歡笑地說:“你知道嗎?我還搶救了半瓶!”
凌一輕輕嘆了口氣,望着她那紅紅的眼睛說:“好啦,別哭了,你就算是哭,你的那些酒也回不來了。以後還會找到酒的,而且,等裏面糧食充足了,肯定會賣酒的,到那時候,你不就想要多少酒,就有多少酒了。”
“我都知道,”瑪格麗特擦了擦眼淚,說:“只是心裏不痛快,想要找個人說一下。謝謝你,還安慰我。”
“這……有什麼好謝的。”凌一說。
瑪格麗特坐了一會兒,很快又回到樓上了。有時候,凌一真的覺得瑪格麗特在某些方面跟孩子很像,就比如,她永遠都是精力充沛,很少露出疲態;再比如,她的感情表達從來都很直接,也不會繞什麼彎子;還有,嗯,她從來都不會說些喪氣話,有時候凌一還能聽見她唱歌,她的高音非常出色,甚至能媲美一些音樂劇演員。
波賽麗曾經跟她說過,技能偏強攻型的異能者,就像瑪格麗特那樣的,往往在後期都會變得比其他的異能者更加樂觀和單純,因爲這個能力的唯一屬性就是強,儘管它的升級和進階都比較慢,但是它們一開始的水平就遠遠超出同階段所有的異能一大截。正因爲如此,他們從一開始就不是那些惡勢力的目標,也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傷害到他們,在一個很安全的世界裏,很容易誕生出溫和又樂觀的人。
下午的時候,就不是凌一的工作時間了,她想做什麼就可以做什麼。
爲了消遣,凌一決定把整個一樓打掃一遍,瑪格麗特時常半開玩笑地說,大概全安全區只有凌一將打掃房間看作一種消遣,由於凌一這種特殊的愛好,這個據點的衛生從來都保持的相當好,就連指揮中心的會客室都沒有這麼幹淨和整潔,在清理倉庫的時候,凌一發現了一個蘿蔔,它的裏面已經糠了,沒法再食用,但是凌一還是捨不得將它扔出去,她費了一番心思,來思考怎樣處理這個蘿蔔。
凌一想了很久,計上心來,她將這個蘿蔔的下半截切掉,然後養在水裏。
她記得自己的外婆就是這樣弄蘿蔔花給她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