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一，剛纔在糧倉的時候，我看到夏日把你拉到一邊去了。”瑪格麗特握着方向盤，冷不丁說出來這句話。
“啊，是有這事。”凌一眨了眨眼睛。
“出來的時候，你看我的眼神有點奇怪。”瑪格麗特說。
凌一沒有回答，因爲這確實是真的。
“她是不是跟你說了什麼？”瑪格麗特的語氣很平靜，但總讓人覺得她有某種情緒。
凌一沉默了幾秒鐘，說：“她說，你隱瞞了很多東西。”
“你就這麼說出來了嗎？我以爲你要搪塞過去呢……”瑪格麗特撇了下嘴。
“這有什麼好搪塞的？誰還沒有一點祕密在心裏了？”凌一歪着頭，看着車外的景物，說道。
“你就不怕這個祕密是對安全區有害的？”瑪格麗特轉了一下方向盤，汽車隨即駛向了另一條道路。
“不會。”凌一閉起眼睛。
瑪格麗特沉默了一會兒，凌一感受到了她的意外。
她沒有說下去，只是靜靜地開車，規避眼前的怪物。
又過了不知多久（凌一猜測可能是十幾分鍾），瑪格麗特緩緩說：“那，你想知道這個祕密嗎？”
“這跟我關係不大，你要是想告訴我的話，不需要管我想不想。”
瑪格麗特微微垂眸，手上還是安穩地開着車，這種尷尬的沉默維持了很長一段時間。
凌一坐在後排靜靜地閉目養神，她的異能場包裹着整輛車，自然也察覺到了瑪格麗特的情緒變化，她微微睜了睜眼睛。
從背影看去，瑪格麗特此時正在專心致志地開車，她的手搭在方向盤上，一切有條不紊。
但是凌一敏銳地感受到了她的情緒變化，從一開始就有一種顧慮和糾結，只是在和凌一說了幾句話之後，這種糾結又加深了幾重。
凌一默默閉上了眼睛，她不打算繼續將談話持續下去。如果瑪格麗特確實是懷有惡意的，那麼她現在的情緒應該是將這件事隱瞞過去，可是凌一察覺到，她現在在困擾的，是應不應該將這件事說出來。
況且，直覺告訴她，瑪格麗特是沒有惡意的。
大概，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吧。
汽車平穩地在道路上行駛，兩側是高大的行道樹，幾隻鳥在樹上嘰嘰喳喳地叫。
瑪格麗特深吸一口氣，強行穩定住自己的情緒，她現在有點後悔在這個時候問凌一這種問題。
她試圖將精力集中在她們的行程上。
比起她們來的時候走的那條路，這條路上的怪物少了不少。
看來繞路果然是明智的選擇。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裏，瑪格麗特偶爾也從後視鏡裏看凌一的反應，她似乎損耗很大，一直在閉目養神，什麼也沒有說。
說句老實話，如果一開始凌一一直步步緊逼地追問的話，瑪格麗特或許還會理直氣壯一些，但她這麼坦然，倒是讓自己心裏有了不少負擔。
相比於瑪格麗特內心的波瀾起伏，凌一反而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寧，一方面是因爲恢復精神力需要排除雜念，另一方面是因爲她實在沒有什麼好懷疑的。
凌一睜開眼睛，發現已經晚上了，原本藍色的天空開始沾了一點點紫色。
她點點頭，剛纔閉目養神太久，她還以爲自己睡着了。
凌一跳下車，深吸一口氣，她已經恢復了不少，精神狀態也好了很多。
“我們到哪裏了？今晚要繼續趕路嗎？”她看向瑪格麗特，問道。
“現在我們在城外，沒有意外的話，今晚是要繼續趕路的。”瑪格麗特將地圖遞給凌一，讓她自己看。
“有沒有跟那邊聯絡？”凌一將地圖攤開，瑪格麗特給她指位置的時候，她想起來這件事。
“還沒有，你來聯絡吧，你比較熟這個。”她笑了笑，到一邊去給車加油。
凌一回到車裏坐下，給上面的人彙報工作進度。
瑪格麗特很快搞定了一切，從後備箱裏拿出來一點食物，倚在車門上默默地喫起來，凌一這個時候才搞定聯絡的事，將設備收拾回包裏。
瑪格麗特歪頭看了看她，說道：“我有跟你說過我的事，在很久以前。”
凌一點點頭。
“其實，我沒有說完全。”瑪格麗特擡起頭看着天上的月亮，它現在已經不似昨天那麼圓滿，但依舊是天空中極爲引人注目的存在。
“所以？”凌一試探着說道。
瑪格麗特解下腰間的酒壺，想了想，又放回去了。
“我父母，都是卡特爾學會的成員。準確說來，曾經是。”她淡淡地說。
“這與你有什麼關係？難不成你也是？”凌一坐在車座上。
瑪格麗特搖了搖頭，說：“我不是，但是我對他們的瞭解，比整個安全區都多。”
“比如？”
“比如，這場喪屍災難，就是他們搞出來的。”瑪格麗特回過頭來，直直地盯着凌一的雙眼。
凌一不自在地眨着眼睛，她沒有說話，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不明白他們是怎麼做到這一點的，但是經過我的調查，第一批喪屍，也就是我跟你說過的那一批，就是出自卡特爾學會的實驗室。”瑪格麗特又轉頭去看天上的月亮。
“你不是他們的成員，那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凌一趴在車座靠背上問。
“事實上，人的好奇心在被滿足之前，是不會自己消失的。”瑪格麗特看了看凌一，“即使是受到了什麼阻擾。”
“這樣啊……”凌一皺起了眉，“上面知道嗎？”
“他們不知道，申報材料裏沒有那一項。”瑪格麗特說。
“所以？”凌一試探着問，“我不太明白，這有什麼好隱瞞的？”
“安全區高層對卡特爾學會有一些敵意，我不知道如果我把這些事說出來，還能不能在這裏待下去了。”瑪格麗特依舊專心地看着月亮，彷彿和凌一的談話只是正常的聊天。
“那，你爲什麼又告訴我了？”凌一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