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又增加了這麼多？昨天那二十幾個恢復得怎麼樣？”他顧不得清理一桌子的貓糧，趕忙去看她砸在辦公桌上的文件。
文件用一個書皮包着，裏面只有一頁紙，但是卻看得叢竹心驚肉跳。
到目前爲止，發生精神力嚴重崩潰者的數量已經佔據了總人數的百分之四十多，這些人已經淪落到和傀儡差不多的境地，沒有靈智，只知道漫無目的地瞎逛和無差別攻擊身邊的所有人，這樣的同類，如果放任它們自由行動，甚至會威脅到自己人——即使他們的傷口癒合速度極快，但也是不希望受傷的。
“昨天那二十幾個，還有今天的，都控制住了，我強行控制住的。”麗迪亞一隻手撐着桌子，一隻手叉着腰，燈光將睫毛的陰影投射在她綠色的瞳仁上，倒顯得她陰鬱了許多。
叢竹沒有說話，麗迪亞也不知道該再向他說什麼，兩人竟陷入了一種極其詭異的沉默當中。
麗迪亞微微擡頭，目光凝聚在叢竹緊鎖的眉頭上，她不禁也皺起了眉，仔細回憶着這麼久以來發生的所有事，她實在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地方出了差錯，竟釀成了今天這樣可怕的後果。
她不知道，叢竹也不知道，在他們共同的記憶裏，無論是和從前那個搭檔，還是和麗迪亞，叢竹他們雖然偶爾在對舊人類和其他新人類組織的作戰裏喫一點虧，但是在組織內部問題的處理上卻從來沒有犯過什麼有特殊影響的錯誤。
沒有人進來打破這種沉默的氣氛，頂樓是叢竹的專屬辦公室，在沒有通知的情況下，沒有人會特別上來——除了權限跟他差不多的麗迪亞。
沉默在這個空曠的房間裏遊蕩，連空氣的流速似乎都慢了許多，兩人都在默默地反思問題出現在哪裏，這時，他們都聽到了咔擦咔擦的聲音，黑貓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跳到了辦公桌上，正在咬一粒貓糧，叢竹咧了咧嘴，把桌子上散的貓糧用手掃到盆裏，放到盆景架子旁邊，將那隻貓抱起來扔了過去。做完這一些之後，他又回到那張椅子前坐下，嘆了一口氣，說道：“這個事已經報告上去了，那邊也在查，我想——”
他沉默了好半天，終於磨了磨嘴脣，說：“如果實在沒有補救的辦法，那些人，全弄成傀儡吧。”他的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沉。
“我知道，我會這樣做的。”麗迪亞的語調平靜了許多，彷彿就是在應承一個普通的承諾。
她轉身離去，空曠的辦公室裏只剩下叢竹一個人，他靜靜地看着桌子上擺放整齊的文件，他將手放在上面，摩挲了幾下。
“深藍星域見聞錄，”凌一戴着一副眼鏡，瀏覽裏面的內容，“此書爲安斯在深藍星域進行旅行活動時寫作的記錄，共十二卷，描述了作者一路上的所見所聞，這套書極爲深藍星域考古學和歷史學界所推崇。”
要是有某大能在幾千年前來過一次藍星並且把自己的所見所聞都如實記錄了一遍，還帶着圖的話，相信這作品在藍星的歷史學界也是會受歡迎的。
她打算將這本書作爲打發這個下午的讀物。
她翻開了第一頁。
這一頁上只有用漂亮的字體寫出的標題，沒記錯的話，這種字體好像叫正花體，就跟傳統書法中的行書差不多的東西，這一行寫的是標題，深藍星域見聞錄，以及副標題，地理篇。
之後是介紹作者，作爲異能者當中數一數二的傳奇人物，堪稱爽文男主角的存在，凌一本以爲作者介紹得水個幾張，結果就只有一張照片兩行字，第一行寫名字，第二行寫他到深藍星域的時間。
兩行字上方是一張大頭證件照。
凌一盯着那張照片看了好一會兒，那雙金色的眼睛似乎會說話，向外散發出一種淡淡的吸引力。
她忽然覺得，小說裏的男主角從此有臉了。
或者說，如果長成這樣，那走到哪裏都能迷倒一片俊男靚女的設定，似乎也沒那麼離譜。
下一頁是波賽麗作的序。她也看過波賽麗寫的幾本書，不同於本人的溫柔和婉約，她的文章大多比較嚴謹，在語言上更是力求精準和可靠，沒錯，這貨寫的大多是研究性的文章。不過她這種行文風格很明顯也被帶到了其他文體上，就比如這一篇。
凌一瀏覽了一下這篇不是很長的序章之後，就去看正文了。
這本書是用通用語寫的，這種語言大概跟巡星會的年紀差不多大，不過早期的通用語和現在的通用語相比，肯定有不少變化就是了。
藉由智海運用的特殊技術，當一個世界中有人向智海傳送知識的時候，自己掌握的語言也會被錄入資料庫，進而在智海中得到留存。凌一開始思考起這個問題，她有點好奇藍星第一個連接智海的人是誰，現在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人應該是懂華語的。
至少在她們第一次碰見商會成員之前，這種錄入就已經完成了。
不過這種留存只能起到一個翻譯的作用，就像是看電影的字幕，只能大致明白是個什麼意思，這個buff還是隻對異能者起作用的。
根據她八卦到的一些情況，要想在大宇宙混得夠開，精通通用語是一個基本要求。
此時的凌一在爲自己的將來做打算，藍星的問題遲早是會解決的，那個時候，普通人對異能者可能就沒那麼好了，她總得有個地方去纔行。
她心裏起了學習通用語的念頭，不過最近都沒什麼時間，只能先選本書看，事先了解一下。
就算不好學，她也不着急，異能者的生命會隨着能力的精進而越來越長，未來她有的是時間。
再說了，作爲一種公認的通用語言，怎麼可能不好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