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表情漸漸變得嚴肅，認真道：“樊璃，我跟你說過了，只要墨墨喜歡你也接受你，我就不再排斥你。”
“呵，這麼說，我們能不能夠在一起，還得看墨墨的臉色了？”
“凌月，你把我們倆之間的關係看的是否太兒戲了？”
“難道你只是爲孩子們找後爹嗎？”
明明是親爹，樊璃卻也是喫起了兒子的醋。
老子的地位不如兒子！
說出去都覺得丟人。
凌月面色冷靜的問道：“你是不是覺得我把兒子的意見看的太過重要了？”
樊璃語氣森然道：“這不是明擺着的事實嗎？”
“是，我承認，我很看重墨墨的意見。”
“那你知道我爲什麼這麼在乎孩子們的意見嗎？”
他語氣肯定道：“你很愛孩子。”
她勾脣笑了下：“他們都是我的親生骨肉，我當然愛了，天底下大部分的媽媽都深愛自己的孩子。”
“但除了這個原因外，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
“什麼原因？”
凌月眼神變得有些凝重，彷彿是陷在了某段痛苦的回憶中。
“我在生墨墨的時候遭遇難產，他被臍帶繞脖，當時我和他都有生命危險，還有笑笑。”
“醫生當時都要爲我剖腹產了，我對孩子們說，希望孩子們能幫幫我，也幫幫他們自己。”
“如果能夠順利生下來，我保證做一個愛他們的好媽媽，會勝過我今後的丈夫或者愛人。”
“孩子們像是聽到了我內心的祈求，最終沒有剖腹產，順利生下了他們。”
“而且他們的身體都很健康，沒有受到傷害。”
雖然她講述這段話時語氣盡可能的平靜，樊璃還是聽得很揪心，甚至手心裏都冒了冷汗。
他面色白了三分，望着她問道：“你爲什麼會選擇生下他們？我的意思是當你知道懷孕的時候，爲什麼會選擇做一名未婚媽媽？”
這個問題突然被拋出來，凌月倒也不意外。
此時的餐廳裏就只有他們倆。
他們面對面的坐着，相隔的距離也不遠。
凌月的眼神沒有逃避，她直視着他的目光說出了實話：“當時我還年輕，我並沒有想過要生下他們。”
“但當醫生說我如果不要孩子可能終生不孕時，我媽堅持讓我生下孩子。”
“在她的眼中，做一名未婚媽媽好過一輩子沒有孩子。”
“她怕我老的時候會後悔，怕我因爲沒有孩子而感到孤獨。”
“也因爲我媽很相信美國的醫生，她以爲我真的很難再懷孕了。”
這樣的實話讓樊璃聽了後多少有點不能接受。
他還以爲她至少是因爲他的原因而生下孩子。
原來不是。
心裏有些酸澀的失落感。
但同時他又有些慶幸，凌月並非故意爲了他的地位背景而選擇生下孩子。
像當初楚楓猜測凌月利用孩子想謀取家產的動機，似乎真的是看不出來。
“你後悔生下墨墨和笑笑嗎？”
她一臉幸福的笑道：“怎麼可能會後悔？我很感激我媽當時幫我做了決定。”
“如果現在的我能夠回到過去，我一定會義無反顧的生下他們，不會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這個答案讓他心裏有些感動。
他是孩子們的父親，自然也引以爲傲。
“樊璃，我沒有聯繫你的那幾天，其實我想清楚了很多事情。”
“在你心裏，你或許會覺得我好像一直在刻意逃避你對我的感情。”
“而我想要告訴你的是，你的感覺沒有錯。”
“但這是有原因的。”
樊璃沉聲問道：“是因爲我外公和顧穎兒嗎？”
她回道：“這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
“還有什麼？”
凌月一時間沉默了。
他繼續問道：“難道是因爲姚夢蝶？”
她眸色微閃，想承認，但又不想承認。
見她這幅矛盾的表情後，樊璃嘆息道：“關於姚夢蝶的事情，我不是當時在電話裏跟你解釋過了嗎？”
“到底要怎麼樣，你才肯相信我跟她沒有關係呢？”
而她也一瞬不瞬的望着他，也在試圖看透他的感情。
就算他真的不愛姚夢蝶了。
也不代表他現在愛的人是她，或許連真正的喜歡都算不上。
“凌月！你能不能不要再玩這種猜測的遊戲了？如果一份感情從一開始就不坦誠，以後還要怎麼繼續？”
樊璃的質問讓凌月在反思。
她確實對他隱瞞了孩子們的身世真相。
那麼他呢？
彼此彼此。
憋在心裏的話很久了，今天就藉此機會全部說開了。
反正將來總要說清楚的。
“樊璃，我們攤牌吧。”
凌月眼眸冷峻道：“我問你，當初你來我家門口找我，還咬破我的嘴脣，一副恨不得殺了我的表情，你當時是不是知道了孩子們的身世？”
她的話讓樊璃黑眸暗沉，臉色也森冷了許多。
“你當時問我除了你以外，還有沒有跟其他男人發生過關係。”
“你問的目的就是爲了證實孩子們是不是你的，對嗎？”
“尤其當你看到墨墨的真容時，你不可能一點懷疑都沒有，畢竟墨墨跟你長得太像了。”
“之後你搬到我家隔壁，也是爲了想跟孩子們親近些吧？”
“你對笑笑的好，讓我完全感受到是一個父親對女兒的寵愛，我早該想到的……”
“獨自在濱江市拍戲的這幾天，終於讓我有時間跟自己獨處，這才讓我將這些事情都想通了。”
“但你一直沒有說出真相，就像我第一次見到你時也沒有說出真相。”
“其實我們都是心照不宣彼此裝傻不是嗎？”
“如果你不是知道了孩子們是你的親生骨肉，你又怎麼可能會對別的男人生下的孩子好呢？”
望着這個女人淡定自若的說出這些話，樊璃的脣邊泛起一絲複雜的笑意：“凌月，你比我想象中更聰明，基因學說孩子的智商隨母親，我很慶幸墨墨和笑笑有個聰明的媽。”
“不錯，將你嘴脣咬破的那天晚上，我真的恨透你了。”
凌月心底一沉，但表面上依然一副冷靜的態度。
“但爲了孩子，我沒有跟你撕破臉！”
“爲了孩子，我也沒有立刻跟你打官司要回孩子的撫養權。”
“因爲不是隻有你能愛孩子，我也可以做一位好父親！”
“做好父親可以從不傷害他們開始。”
“所以我在努力跟孩子們好好的相處，希望他們儘快接受我。”
“爲此，我還在努力跟你在一起。”
這樣如此坦誠的對待雙方，是樊璃和凌月都不曾想過的。
但此時就這樣順其自然的發生了。
也許是因爲話題一直引導了他們的內心。
也或許僅僅是因爲彼此都喝了紅酒，讓他們的內心更加得到了釋放，勇敢選擇做真實的自己，說出了真心話。
凌月微微一笑道：“我知道，我都看到了你對孩子們的好。”
“所以，我也一直在配合你。”
“我承認隱瞞你生下墨墨和笑笑是我不對，但我是孩子的母親，我有權利選擇生還是不生。”
“至於墨墨和笑笑，他們的出生權也掌握在了我的手中。”
“所以我選擇讓他們來到這個世界上，但我會盡力當好一個母親。”
“可我不知道你對孩子們會有什麼樣的感覺，所以這五年來從未想過要找你。”
“畢竟我們當初的那一晚只是一個意外。”
“我們沒有愛情做基礎，自然是不能拼湊成一個家。”
“我一直拿墨墨做擋箭牌而拒絕你，一是爲了讓你們父子之間更好的相處融洽。”
“二是因爲我根本分不清你對我是出於喜歡，還是出於我是孩子們母親的這個身份。”
“我想這一點，恐怕連你自己都分不清楚。”
“樊璃，我說我們要順其自然，你覺得有沒有道理？我纔是最冷靜的那個人。”
等她說完後，過了幾秒，樊璃脣角微勾的爲她鼓掌：“說的‘真好’。”
但他的笑容很冷，冷的毫無感情。
樊璃直接站起了身，掃了她一眼後便獨自離開了：“凌月，你的自以爲是，真的很讓我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