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炒田螺一定要用心弄好調料。說道喫田螺,杜清和覺得沒什麼地方的人,比潘州人更懂得喫田螺了。杜清和也去過其他省市喫過田螺,也在粵省其他地方喫過田螺,但覺得都沒有潘州炒田螺的那種濃郁的香味,勾人食慾的爽口。
爲什麼呢
因爲潘州懂得炒田螺的人,都會用鴨油來做底料。
用鴨油炒田螺,最早是在潘州機修廠附近炒田螺大排檔發明的。那會,正值中國社會加速發展時期好吧,其實就是不斷有工人下崗。下崗的工人怎麼辦呢只能自力更生了。所以,在潘州機修廠附近住的一些下崗工人,就用老家炒田螺的方法,再用心點加入更多調料,比如蠔油之類的,提升了田螺的鮮味。再加上那會的田螺沒啥污染,所以自然相益得彰,好喫異常了。
再後來,機修廠田螺大排檔出名了之後,在九十年代末,也有一些下崗工人開始在市區開設機修廠田螺。反正現在也不知道誰是正宗的,但味道卻也千差萬別。有的非常好喫,有的卻很一般。不過,大家都懂得要用鴨油來炒田螺,最好是燒鴨的油,那樣才能更香。
而杜清和所用的鴨油,其實是老鴨身上除下來的油,剩下的肉都拿來煮湯了。稍稍煎炸過的鴨油,混入了芫荽頭和生抽,再和田螺混在一起,就好像起了化學作用一樣,瞬息間就奇香撲鼻。
翻炒田螺的時候,再加入紫蘇、蒜蓉和蔥,若是喫辣就丟一點辣椒,要是不喫辣就不放。反正放不放辣椒,炒出來的田螺都帶着紫蘇的味道,香中有辣,辣中帶甜。不僅潘州人非常喜歡喫,就連偶爾路過潘州的北方人,甚至歪果仁都喜歡這個味道。
“哇,這個香味”
楊琇瑩也忍不住了,可愛的瓊鼻深深吸了幾口空氣中瀰漫的香氣,簡直是人生一大享受。
杜母也有點喫驚:“要是咱們兒子不去開餐廳,開個宵夜大排檔也是能賺大錢的”
杜父也納悶:“我沒有炒菜天賦,你做菜也不算太好喫在,怎麼我們兒子做菜,就是這麼香呢”
“去,有本事我做菜你別喫啊”杜母白了他一眼,突然站起身來,去把廚房的門關上了。
楊琇瑩也看得納悶,杜父直截了當地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怕丁嬸和佳佳又下來。”杜母知道,這香氣對小朋友來說,簡直比什麼都要吸引。也許是看楊琇瑩不解的樣子,杜母連忙解釋道:“我們樓上有一個丁嬸,她的孫女佳佳今年纔剛剛上幼兒園,很饞嘴的,好幾次都跑下來要喫的了。我們又不好意思不給,所以要做好防範。不然的話,那一碟田螺,不夠分的。”
買了多少田螺,杜母心中有數。
其實杜母杜父都是喜歡喫田螺的,聞到這味道已經把持不住自己了,怎麼會讓別人來分一杯羹呢
杜母疑惑地說道:“你怎麼知道的”
“今天早上我到陽臺淋花的時候看到的對了瑩瑩,你不是開花店的嗎,你看看我養的這幾盆花怎麼樣”
杜父嘴上這麼說着,其實已經心不在焉了。
明明剛剛那頓飯已經喫得很飽了,卻被炒田螺的香氣所深深吸引住了。
楊琇瑩還好一點,畢竟是女孩子有點矜持。饒是如此,也略帶着敷衍的語氣,點評杜父養的那幾盆花。其實也不算什麼名貴的花,不過是一盆茉莉,一盆桂花,一盆洋芍藥罷了。剩下的,就是從小區外面的公路上挖來的一點太陽花。好看是挺好看的,花團錦簇的不少,也有清新高雅的茉莉和桂花。但是要說多有意境嘛,說不上。
反正就隨便說點好話,哄哄杜父。
不多時,杜清和就端着炒田螺出來了。
“來來來,試試兒子的手藝。瑩瑩,別客氣,當自己家一樣。”
杜母招呼道,其實她已經食指大動了。
中秋的田螺啊,那對於從農村出來的杜父杜母來說,這纔是真正的“應節食品”
要知道,以前那會生活條件不好,哪裏有什麼月餅喫中秋的時候,大家下田摸田螺,也不用養着去泥了,那會的田螺也是無污染的,直接鉗掉尾部,就可以下鍋炒了。即便是隨便加點蔥蒜,也清香撲鼻。
可以說在老一輩人心中,炒田螺比喫月餅,更具有中秋節日氣氛。
這會有這麼香的炒田螺,一開始杜父杜母還有點矜持的,但是當喫得滿嘴是油之後,就顧不得了。甚至,杜母還出人意表的,直接用牙籤捲起一條小蔥,蘸滿了炒田螺的汁水,才放入口中,發出滿足的嘆息聲。
看着他們喫得這麼香,反倒是杜清和很剋制。
沒辦法,矜持的楊琇瑩,也是喫得滿手油汁。看着她好像速度不快,但是用牙籤挑田螺的速度一點都不慢。
杜父就厲害了,直接是把田螺放入口中,去掉田螺那蓋子之後,再一吸,一個田螺就入肚了。混雜着調味料的田螺,那滋味不是文字所能描繪出來的。
雖然炒田螺算不得能上臺面的大菜,但是喫過杜清和這道炒田螺的人,都覺得吃了一顆還想喫第二顆,就算喫完了,喫得撐了,還是覺得不過癮。
不過癮,這是對一個廚師最大的褒獎。
一道菜,能讓人吃了還想喫,喫飽了還想再喫,這該是多高超的廚藝
“好喫嗎”
杜清和知道,楊琇瑩是喜歡喫小喫的,炒田螺說到底,也不過是一味小喫罷了。當然了,這一味小喫太過饞人。這麼說吧,喫過潘州的炒田螺,那是連手指都要吮吸到沒味才甘心的。
楊琇瑩哪裏有空回答他啊就是點點頭,繼續介入搶食大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