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累啊。
先前她精神一直緊繃,硬撐着沒在白火的熬煉中昏過去,這會兒身體裏的煎熬突然消逝,她鬆了口氣,渾身的疲憊卻排山倒海般壓了過來。
腦袋裏彷彿有綿綿的針刺着,這點疼痛比起先前只能說是毛毛雨,根本阻擋不了身體的疲倦,封早感覺眼皮沉得很,眨着眨着眼前一片朦朦,兩片眼瞼就想耷拉在一起。
眼神恍惚間,封早彷彿透過繚繞白霧看到了兩道身影,兩道承受着莫大痛苦伏地嘶吼的身影……
不……
她猛地直起身來,強行止住了身體的顫抖。
封早眼睛赤紅,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全力運轉起赤巖轉靈功。
九處龐大的靈氣漩渦將靜室充斥,形成的瞬間吞掉了靜室內所有的靈氣,煉化之後不管不得地衝入經脈之中。
這時她體內不知何時全染上了一層白,五臟六腑肌肉經脈皆是如此,就連經脈中殘餘的涓涓細絲般的靈力,也泛着白色,凝實的彷彿有了實質形體。
靈氣在瘋狂涌入的過程中被層層剝削,仍是將經脈撐到了極限,卻在觸到靈力時,好似見了陽光的雪一樣化了。
一靈氣前赴後繼地涌入,經脈卻始終有些空蕩,只靈力絲愈漸粗壯。
封早修煉的動靜不算小,所在的靜室陣法隨着她的瘋狂吞吸不停高漲,靈氣浩浩蕩蕩地從山體之中被牽引出來,匯入靈氣漩渦中,將其包裹的嚴絲合縫。
而外面,族長的身影出現在山腳,臉色微凝,目光穿過層層建築,透過霧靄一般靈氣團,彷彿看到裏面的一個小小身影。
“這就是,五十年份的白鳳樹?”
聲音中含着怒氣,族長冷冷地掃了眼旁邊屋檐投下的影子,復又注視前方,帶着擔憂。
他身側的影子彷彿被風吹動,微微晃動。
一道低沉的嗓音不知從何處傳來,“族長,我甘願受罰。”
族長厭惡地瞥了旁邊一眼,冷聲道“又沒有旁人在,你擺出這副姿態作甚?若封早出一點事,你萬死也難辭其咎。”
那道聲音沒有一點波動,“族長,不會有事的,封早曾經用過的靈藥寶材不計其數,只大多藥力積存在體內,現在也無法動用,此番被白火刺激出來,煉體效果翻倍,對她有益無害,也省了她許多功夫。”他頓了下,“八十年份的白鳳樹伴生的白火她能夠承受,只是會喫些苦頭。”
族長神情冷漠,“是,只要這次她能清醒着堅持過去,好處莫大。再來幾次,說不得在修煉之中她便能自己激發一部分固存的藥力,有了這個開口,待她無暇源紋進階圓滿時刺激之下藥力涌現,只憑自身的體能也能撐過去,不會有損耗,玉基液就留在命紋覺醒之時,絲毫不浪費了。”
族長怒極反笑,“可笑!玉基液便是再難得,於我而言也不過是小事。修行卻是容不得半點僥倖,她原本只要按部就班修煉,到時間自然而然能將固存藥力消化。你倒是一副一切盡在掌握的樣子,萬一有所差錯,封早身體受損,所花功夫又豈止今日之數倍。”
“不會!”
族長的視線凝聚在那一小團影子上,目光如同釋放着凜凜寒光的砍刀,咬牙切齒道“你若是如此有把握,當初又怎麼眼睜睜地看着……”
那一團影子顫了顫,許久之後,緩緩說道“封早不會要的,她是個好孩子,有自尊有主見,你給的多了,她是不肯要的。”
族長瞳孔猛縮,嘴脣顫抖了下,原本紅潤的臉忽地有些蒼白,有大風平地而起,宛如利刃般將地上的一團影子切割粉碎。
一身黑衣的男人從陰影之中滾落出來,半跪着跌在揚起的塵土之中,整個人即便在白晝下也彷彿籠着一層陰影。
他垂着頭,辨不清神色,有鮮紅的血滴落。
族長臉上彷彿浮着一層霜冰,眼神冷厲地看着黑衣男人,殺意凝聚,如有實質,引得狂風厲厲。
“你莫非以爲我當初留你一命,現在就不會動你了?”
族長身後有一道巨大身影若隱若現,隨着他的殺意浮動,俯下身來,籠罩在黑衣男人上方。
黑衣男人驀地脊背一彎,雙臂重重砸在地上,撐着身體,鮮血從七竅溢出,他木然地搖搖頭。
“若再有下次,我絕不會留你。”族長看着呼吸漸漸微弱仍不防禦不反抗的黑衣男人,一股鬱氣涌上心頭,殺意卻緩緩消散,呼嘯的風聲平息,他眼神冰冷地說道“封早如何選擇,我沒有資格,你一樣沒有資格,替她做決定。”
說罷,便轉身離開。
黑衣男人伏在地上,宛若陰影雕塑一般,許久之後,沙啞的聲音傳來,“是。”
他站起身,脊背微彎,一步一步走進陰影之中,唯餘一滴滴鮮血落在經過的路上。
外面的事情沉浸在修煉中的封早並不知曉,等到被牽動的靈脈漸漸平息,便是半天時間過去,靜室之中的靈氣也恢復了平時的密度。
一番熬煉結束,封早沒有精神萎靡,反而精神奕奕,感覺身體格外的輕盈、通透,全身各處都彷彿充滿着能量。
睜開眼睛,封早臉上露出驚喜之色,她竟然突破了煉體第一重,赤巖靈體。
若是按照她先前的進度,最起碼也得再磨練幾年時間方能突破,能在築基之前突破靈體再好不過了,雖然她築基也不知到啥時候了,不過成就靈體對修煉助益極大。
赤巖靈體是與赤巖轉靈功非常契合的體質,也是肉身質的突破,以後她若是再運轉功法,速度和效率會提升不少,靈體也會隨着修煉越發深厚,赤巖轉靈功第三層想來很快就能突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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