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設想裏，不是要取李慕白的命。
他只是想讓李慕白對他重啓敬畏之心，以後能夠聽他的話。
可是，理想總是美好的，現實總是殘敗的。
周牧文沒想到，李慕白居然會大開殺戒，全力以赴。
等到他發佈指令，想要挽救‘帝少’的時候，意外出現了。
那一批‘帝少’竟然遇到了它們的真身。
並且，真身正好處在散形中。
真假帝王一相遇，狹路相逢勇者勝。
這批‘帝少’毫無懸念的犧牲了。
不僅倒黴，還很悲哀。
周牧文得知結果後，立刻趕來傢俱廠，向吳先生請罪。
當然，他也另外掌握了一些消息，希望能夠戴罪立功。
吳先生閱人無數，識事千年。
周牧文話還沒有說完，他就明白周牧文的意思了。
他一雙深沉的眼眸盯住周牧文，沉默着，不說話。
周牧文渾身直冒冷汗，不敢輕易開口。
在這個世界上，有千百萬種死法。
吳先生若是想殺他，就像捻死一隻螞蟻那般簡單。
所以，他不能辯駁，不能爭取，只能認命地等候發落。
吳女士替周牧文倒了一杯涼茶，說道：“周教授，在人類的壽命中，你也算是長輩了。以後，做事之前多考慮一下，儘量辦得周全些。免得讓別人笑話，說你沒長腦子。”
“咳，咳咳。”周牧文一口涼茶悶在喉嚨裏，嗆咳不止。
這個女人竟然說他不長腦子，真是……
周牧文雖然心裏有氣，但是礙於自己的確辦錯事了，着實不敢發火。
他默默地擦着嘴脣，忍下了這口悶氣。
吳女士見此，便又看向吳先生，說道：“好了，周教授已經知道錯了，你就不要再生氣了。貨沒了可以再生產，人若丟了，可就真的沒有了。”
“你替他說話？”吳先生眼神一冷，說話的語氣不像是生氣，更像是在喫醋。
吳女士輕笑一聲，推了推吳先生的肩膀。
她撒嬌的說道：“我是替你考慮。周教授是個人才，又是初犯，你總要給他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
“哼！你可知道，帝少這批貨物值多少錢嗎？”吳先生怒哼一聲，質問道。
吳女士脣角一勾，隨意說道：“三個月的藥而已，沒有關係。”
“你……”吳先生幾乎氣結，卻又拿吳女士沒有辦法。
吳女士溫柔地笑着。
她轉頭給了周牧文一個眼神，暗士周牧文自己爭取下。
周牧文抹了把腦門兒上的汗，猶豫了一會兒。
他走到辦公桌前，緩緩地跪下了。
他低着頭，態度無比誠懇：“吳先生，對不起，是我太沖動了。求、求你原諒我一次，給我一個機會。”
“哼。”吳先生轉開目光，不肯接受周牧文的道歉。
吳女士再次撒嬌，挽起吳先生的手臂：“不要再生氣了，好不好？”
吳先生經不住吳女士的糾纏，只好作罷。
可是，他餘怒未消，冷冷說道：“那就減掉你一個月的藥量。”
“吳先生，不、不要啊！”周牧文一下子就驚慌了。
如果減掉一個月的藥量，他身體裏的癌細胞一定會迅速擴散。
吳先生說道：“兩個月。”
“我……”周牧文不敢再說話了。
吳女士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你就好人做到底，不要難爲周教授了。以後，讓他多給你些消息，就可以了。”
“對，對。我有消息，非常重要的消息。”周牧文連忙說道。
“什麼消息？”吳先生來了幾分興趣。
周牧文立刻回答道：“涼城裏有大傢伙，好像是血族暮氏老祖那邊的人。”
吳先生眼神一暗，說道：“暮家的人，莫非是該婭？”
“這個……”周牧文不敢妄下定論。
萬一不是的話，他就慘了。
吳先生問道：“還有其它消息嗎？”
“他們一共四個人，數量不多，應該已經在涼城裏呆一陣子了。”周牧文說道。
吳先生不悅地說道：“你們這些人類獵者都是白癡嗎？區區四個血族，都抓不到？”
周牧文下意識反駁，說道：“吳先生，血族向來狡猾，陰險狠毒，實在難以對付……”
吳先生臉色一變，眯起眼睛：“你說什麼？”
狡猾？陰險？狠毒？
他也是血族！！！
周牧文頓時感覺不好了。
他這張嘴真欠抽。
吳女士安撫着吳先生，說道：“周教授不是說你，淡定。”
吳先生總算是消了點氣，說道：“行了，站起來吧。”
他料周牧文也不敢用這種詞彙，來形容他。
周牧文站起身，雙腿痠軟：“謝謝吳先生。”
“課題項目進展如何？能如期開始嗎？”吳先生問道。
“一切順利，可以正常進行。”周牧文刻意隱瞞了李慕白受傷的事實。
吳先生暫且滿意，說道：“行了，那你回去吧。”
“吳先生，那我的藥……”周牧文忐忑不安地問道。
“照舊。”吳先生說話的時候，儼然已經不耐煩了。
“是，謝謝吳先生。那我就先回去了。”周牧文快步離開了。
他要趕在吳先生變卦前，遠離這個壓抑至極的鬼地方。
…………
辦公室裏，一壺涼茶散着餘香。
吳先生牽起吳女士的手，心疼地說道：“辛苦你了，陪我演了一場黑白臉。”
“沒關係。我只是不明白，你爲什要這樣做。”吳女士不解地問。
吳先生笑了笑，說道：“你知道人類世界裏，所謂的‘馴服’嗎？”
“馴服？”吳女士惑然了。
吳先生解釋道：“很久以前，人類世界裏，大多數牲畜都是馴服、圈養得來的。我們對於人類，同樣如此。”
吳女士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說道：“忘了告訴你，前幾天，路家的那個孩子回來了。”
“路家？”吳先生回憶了下，說道：“那個叫路冷的小不點？”
“嗯。他很喜歡荏萱。”吳女士早在很多年前，就知道這件事了。
吳先生對此嗤之以鼻，說道：“人類的愛情，有什麼好在意的？以後，給荏萱找個族內的，天長地久，多麼痛快。”
吳女士輕輕搖首，說道：“不。我的意思是，要不要拉攏他？他是一個不錯的人類獵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