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間,發生了太多事情。
攘外必先安內。
現在,血族事務繁忙,諸多族人身處險境,危機四伏。
她暫時,無瑕去顧及一個人類獵者……
顧珩剋制了一個晚上,始終沒能止住心中疑惑,說道:“小尼姑,恕我冒昧問一下,你和李慕白是在交往嗎?”
“交往?你是指‘君子之交,淡如水’?”暮離疑惑不解。
在她的認知裏,交往兩個字,就是這個意思。
曾經,千年以前,她就和一個男人闊談詩書,品酒論廟堂。
兩個人的關係,就是君子之交淡如水。
不過,後來那個男人說她不懂情……
顧珩聽到這個答案,心裏終於踏實了。
他故作鎮定,表揚道:“小尼姑,你這個心態很好,要一直保持下去。”
暮離擡起妖魅眼角,纖長濃密的睫羽撲扇,捲起一抹撩人風情,說道:“不許再叫小尼姑。我的頭髮長出來了。”
“好,好。”顧珩頓時被那風情撩上了。
他全身如同觸了電一樣,心跳加速,血液翻涌,無數情絲縈繞在心湖裏。
他一顆多情自古空餘恨的小心臟,幾乎快要被撩塌了。
這種深得我心,卻又偏偏漫不經心的美人撩,最難讓人抵擋了。
白小荷坐在廊椅上,默默觀瞧。
她抱着橙汁,大喝了幾口。
顧先生的‘春天’真耐看,應該用手機拍下來,留作紀念。
…………
凌晨五點半,天亮了。
急救室裏的燈終於熄滅了。
護士們推着李慕白,快速趕往特護病房。
李慕白躺在病牀上,戴着呼吸器,全身接滿塑料管子。
他面色蒼白,氣息微弱,還沒有從昏迷中清醒過來。
“我先過去了。”暮離和顧珩打了個招呼,朝特護病房走去。
顧珩站在手術室門外,昂首將雞尾酒一飲而盡。
雨過天晴,豔陽高照。
這一關,總算是闖過去了。
十幾名醫生相繼走出手術室。
他們沒有去換衣服,全部都朝顧珩走來。
一名俊雅男子走在最前方。
他五官深刻,線條優美,表情沉寂如冰,透着淡漠。
他的身上散發着一股強大的氣場,不怒自威。
他走到顧珩面前,伸出手,自我介紹道:“顧先生,你好。我是莫百川,李慕白先生的主刀,幸會。”
顧珩禮貌握手,說道:“莫醫生,幸會。辛苦你了。”
奇怪。
這個‘莫醫生’的稱呼,有點熟悉。
莫百川深邃的眼眸裏,閃過一絲別樣的光,說道:“份內之事,應該的。”
“李慕白怎麼樣?”顧珩詢問道。
莫百川說道:“手術非常成功,只要再度過二十四小時的危險期,就可以了。”
這位傷者是他從手術檯上,強行救回來的。
他對自己的能力,非常自信。
“好的,十分感謝。”顧珩笑着說道。
“顧先生,那我就先回去了。下午再過來。”莫百川的臉上,出現些許疲態。
“慢走,不送了。”顧珩道別後,目送莫百川離去。
等到莫百川走遠了,他纔想起一件事。
莫百川,莫逸凡,莫醫生?
…………
莫百川走出電梯,來到地下停車場。
他開車駛離顧氏醫院,返回省大醫院公寓。
半路上,他撥通了莫逸凡的電話號碼,說道:“人救下來了。怎麼謝我?”
昨天凌晨,他早已下班休息。
忽然接到莫逸凡的電話,讓他去救人。
他身爲省大醫院在職醫師,除非工作調度,根本不應該去參與其它醫院的營救工作。
可是,莫逸凡居然在電話裏,一臉哭腔的求他:‘哥,救命啊!李慕白要是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確切的說,如果李慕白死了,那他也活不成了。
那個姓暮的厲害女人,一定會殺了他。
誰讓他不管李慕白這個病號,自己跑回家沐浴洗澡,吹泡泡了?
然而,他的話飄進莫百川的耳朵裏,明顯變了意思。
殉、殉情?
莫百川素來沒有表情的冰塊臉上,終於抽了抽嘴角,破冰了。
原來,他弟弟一直不找女朋友,竟然是因爲有了男朋友……
不過,莫家家風開明,從來不會過多幹涉個人感情問題。
莫百川聽着莫逸凡的說話語氣,無奈的嘆了一聲。
他只是想不到,自己的弟弟居然是個小受!
既然,大家早晚都會成爲一家人。
那他身爲大舅子,怎麼着都要爲未來的‘弟夫’出份力,奔波一下。
他總不能,眼睜睜地看着莫逸凡去殉情。
莫逸凡接到莫百川的電話後,直接臥倒在被子裏。
總算活過來了。
他想起一句臺詞,可憐兮兮地借用了:“哥,我願意奉上我的存摺。”
電話裏,莫百川頓頓無聲。
他這一向視財如命的弟弟,居然爲了李慕白,心甘情願的奉上存摺?
果然是真愛。
莫百川考慮了一下,輕咳兩聲。
他鄭重地說道:“存摺就算了,留給你以後過日子傍身。不過,有時間把人帶回家裏喫頓飯,讓爸媽也放心一點。”
雖然是男人,但是總比沒人要強。
“啊?喫、喫飯?”莫逸凡腦袋懵圈了。
他完全沒有理解莫百川的意思。
他只是覺得,莫百川今天說的話太奇怪了。
…………
特護病房裏,李慕白安靜的睡着。
牀頭前,一臺液晶屏心電儀正在記錄着他的心跳,平靜而有規律。
暮離站在隔離室外,透過窗戶,凝望着李慕白。
她的腦海裏,不停地閃現出昨天夜裏,李慕白替她擋刀的那一幕?
曾幾何時,在過去的久遠年代裏。
也曾經有一個男人替她擋過刀傷,爲她辛苦逃亡。
雖然,那一刀不能要了她的命,但是,卻足夠爲李慕白加上一分了。
或許,在那個時候,李慕白應該是真心的……
可是,自從她知道吳荏萱清醒了,大概猜到李慕白的想法後。
她的心就彷彿回到了千年以前的狀態,靜如止水,古井無波。
她不想把自己的心交給別人,任由別人挖剖而食,成爲祭奠他們愛情的血色嫁衣。
顧珩走進病房,站到暮離身邊,說道:“放心。手術很成功,安全度過危險期就可以了。”
暮離輕輕頷首,說道:“那就好,我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