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離銀華泛泛的眼底，瀰漫着一股前所未有的怒意。
她話音冷冽，透着幾分寒涼，說道：“你要保他？”
這個不聽話的男人……
李慕白站起來，擋在路冷麪前，說道：“他不可以死。”
或者說，不能死。
一旦死了，戰火就會立刻蔓延到暮離身上……
暮離猜透李慕白的用意，冰冷的臉色緩和了一些，說道：“就算他不死，獵管局也不會放棄抓捕。”
李慕白沉眸如水，墨深一片，沒有光澤，說道：“總要試試。”
獵管局內有人變節，如同血族內出現背叛者。
但是，大多數人仍是希望和平，不願打仗。
“沒得談了？”暮離眼眉一挑，妖魅冷漠，狂狷眥傲。
她並不是一定要取路冷的命。
但是，不希望李慕白再繼續婦人之仁。
有些人類的心是石頭，溶不化的。
所謂狼子野心，不過如此。
“暮離，最後一次。”李慕白沉眉如許，淡然說道。
多年以前，他獨自走上人類獵者這條路。
父母曾經告誡於他，人類與血族人之間糾葛太深，殺戮太重。
如果尋到契機，能夠揪出人類獵者中的變節人，就能阻止人類和血族開戰。
畢竟，在人類獵者的歷史上，兩族曾經爆發過無數次戰爭，死亡人數多達千萬。
想當初，戰國年間。
戰神白起破趙於長平，四十餘萬俘軍盡屠殺之。
那是歷史書本上的說法。
私下裏，惟有血族人與獵管局的領導高層才知曉真相。
戰爭和死亡，永遠是最大的天災人禍，萬劫不復。
暮離冷淡擡眸，掃了李慕白一眼，轉身離去。
她冰涼的話音遺落在空氣中，縷縷清淺，逐漸遠去：“李慕白，道不同，不相爲謀。”
從此以後，她和李慕白不再是同一條路上的人。
或許，她是血族帝王，他是人類獵者，能夠相遇，本就牽強。
現在，一切迴歸原位，各安天命了。
路冷動作遲緩，掙扎着坐起來。
他摸出最後一把袖珍手槍，對準暮離的後背，扣下扳機。
他一定要殺了這隻千年老妖怪。
砰。
子彈射出，朝暮離的後心窩打去。
李慕白縱身撲住子彈，俊美的背影倏然一僵，跌倒在地。
他的胸前化開一朵緋色的雲花，身下逐漸漫出一灘刺眼的血水。
他撐着地面坐起來，拾起手槍，一槍柄打在路冷的頭上。
路冷雙眼一閉，徹底昏了過去。
李慕白捂着胸口，倚在牆壁上，眼神渙散，呼吸微亂。
他摸出手機，給顧珩發了一條信息：保護好暮離。
叮咚一聲，顧珩回了信息。
消息上寫着：
‘萬事小心。還有，換部手機。我的人都能入侵進去，更何況是別人。’
‘嗯。’
李慕白髮完消息，停了小會兒。
他砸碎手槍，將槍層裏的液態銀澆在電話的芯片上。
………
顧氏酒店裏。
顧珩看着李慕白髮來的信息，總覺不妥。
他撥通白小荷的電話，吩咐道：“查一下李慕白的位置。”
“是，顧先生。”白小荷說道。
備註信息是：顧先生，擁有八條命的貓，也會死嗎？
顧珩回覆道：‘如果有奇蹟發生，就不會死了。’
‘不挽救一下嗎？’白小荷很訝異顧珩的選擇。
畢竟，李慕白上次有危險，顧先生可是毫不猶豫就出手了。
然而，顧珩在信息裏，只回了一句：‘此一時，彼一時。’
顧珩考慮了一下，又吩咐道：查找暮離小姐的位置。
但是，他等了很久，都沒得到白小荷的回覆。
他不禁有些擔憂，把電話撥了過去，說道：“暮離小姐在哪裏？”
電話中，白小荷沉默良久，開口說道：“顧先生，對不起。暮離小姐消失了……”
在這諾大的涼城裏，在白小荷過往多年的黑客生涯中。
她第一次失去了追蹤的目標，把人跟丟了……
…………
深夜，莊嚴收到消息，簫孔湖附近再次出現吸血鬼咬人事件。
他趕到現場，實地檢查了一番，得出一個不太妙的結論：涼城裏的血族人數，正在增加。
趙合處理完事務，走了過來，說道：“莊隊，這批血族和養老院裏那批不是同一撥人。”
“何以見得？”莊嚴沉思着。
“從人類的傷口來看，他們更加強壯有力，撕咬動作更加敏捷迅速。”趙合遞過來幾張事發現場的照片。
莊嚴表情沉靜，眼神中透着幾分疑惑，說道：“或許，血族人正在進化。”
趙合撓了撓頭髮，說道：“莊隊，血族人發展了幾千年，還用進化嗎？”
莊嚴斜瞄了趙合一眼，說道：“萬事皆有可能，慢慢查吧。對了，李慕白在做什麼？”
他已經遵守上面的命令，給李慕白下了扣留令，最大程度上嚴辦。
現在，應該有人時刻跟梢，防止李慕白抗拒執行。
趙合打了個電話，簡單詢問一下。
他放下電話，立刻嚴肅起來，說道：“李慕白剛被送進省大醫院，進行搶救。”
“發生什麼事？”莊嚴第一直覺，李慕白被人盯上了？
趙合說道：“莊隊，你認識路冷嗎？聽說，他和李慕白打架，現在，兩個人都進了醫院。”
莊嚴一時反應不過來，說道：“講講具體情況。”
趙合一邊比劃，一邊說道：“他們一個身中數刀，一個被子彈打穿了胸骨，生命垂危。”
“……”莊嚴聽完，默默無聲。
他在考慮，上面發下的嚴辦命令，還用實行嗎？
…………
幾日後，御湖公館八樓掛起了出售的牌子，很快賣了出去。
聽售房中介的人說，脫手價格不菲，大概是當初購買價格的兩倍。
房主應該賺了不少。
…………
六月十日，李慕白重傷未醒，仍在重症監護室。
路冷清醒過來，已經能夠下地走動。
他的左手斷了一根無名指，胸膛上多了幾道醜陋的疤痕。
他的身體恢復不錯，就是失憶了。
他記得自己出事前去了御湖公館，但是，沒想到卻是去找李慕白打架。
而且，險些一槍崩碎李慕白的頭顱。
他是真恨李慕白。
即使李慕白重傷如此，他依然憤恨不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