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牧文已經給他批了假,除非必要時候,不需要再去上班了。
他手底下的學生大多數都轉給其它老師,少數沒有離開的人也交給助教帶着。
總體來說,他現在的任務只有一個:陪伴吳荏萱。
路冷會照顧吳荏萱,不需要他幫忙。
李慕白推開病房的門,把早餐放到桌子上。
他看到路冷趴在病牀前小憩,取了一張薄毯蓋在路冷身上。
這個打算把心臟奉獻出去的人,已經開始放棄人生了嗎?
“唔。”路冷瞬間被驚醒,眼神迷濛不清,以爲受到了攻擊。
他一把扣住李慕白的手腕,右手四指併攏,指尖沿着胳膊向上一抓,就要鎖喉。
李慕白擡手一拍,手背砸在路冷的腕骨上,輕輕將路冷的手撥開,說道:“困了就回房裏睡,不要着涼。”
路冷望着李慕白停頓了幾秒,眼神恢復澄清,說道:“你陪着荏萱,我去洗漱了。”
昨天晚上回來以後,吳荏萱又哭了很久。
路冷哄了一晚上,吳荏萱天亮的時候才睡着,終於消停了。
李慕白喝了半杯水,打開早餐盒子,準備喫早飯。
“慕白哥哥,我也想喫。”吳荏萱的聲音忽然響起,在寧靜的屋子裏颳起一股詭異的氣氛。
病牀上,吳荏萱伸了個懶腰,身體軟綿綿的靠在牀頭上。
她望着李慕白的背影,臉上露着溫柔的笑容,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彷彿正在欣賞一頓美味的大餐。
李慕白起身走過來,手中端着一碗小米粥遞給吳荏萱,說道:“今天新熬的粥,味道不錯。”
吳荏萱沒有伸手去接粥碗,並不太餓。
她張開漂亮小巧的脣,微微上揚着誘惑的弧度,說道:“慕白哥哥,喂……”
年幼時候生病了,李慕白總會代替養父母給她喂藥,餵飯。
她很懷念那個味道,總是讓她記憶猶新。
李慕白神色冷淡,輕輕抿了抿脣。
他把粥碗放到牀頭櫃上,轉身就走,說道:“粥有些熱,先放一放。”
“我不怕燙。”吳荏萱固執的堅持着。
她想喫李慕白喂的東西,哪怕毒藥都可以。
“不行,你在養身體。”李慕白委婉的拒絕了。
難得一次,他動了惻隱之心。
不願意讓路冷洗漱完畢後,看到一個互相餵飯的扎心畫面。
“不,我就要喫。”吳荏萱發起脾氣,聲音陡然提高了音調。
路冷推着輪椅過來,端起粥碗,用小勺舀了口小米粥送到吳荏萱嘴邊,哄道:“我餵你。”
“誰用你喂啊,我要慕白哥哥。”吳荏萱擡手揮開勺子,小米粥灑了一牀。
她發起脾氣來,總是會刻意忽略路冷對她的好,將路冷的喜歡踩在腳底下。
路冷放下粥碗,默默無聲地收拾着,弄好一切後,叫護士過來換牀單:“你們談談吧,我出去休息一會兒。”
吳荏萱生着李慕白的氣,根本無瑕理會路冷,也就沒有發現路冷低落的情緒,仿若認命一般臣服了。
在愛情裏,我們都一樣,深愛的人卑躬屈膝,被愛的人有恃無恐。
上午九點半,路冷和吳荏萱的心臟配對出結果了:配對成功。
路冷看着報告,激動地說不出來話。
荏萱終於有救了,而他也將會以另外一種方式,陪伴在荏萱的生命裏,永遠不會離開。
李慕白望着路冷的背影若有所思,也許,對於路冷來說,這是個不錯的歸宿,也是解脫。
…………
雲光沿着涼城的外環城路找了差不多兩個小時,都沒有尋找到嫦曦和暮離。
她停下車,倚在車門上抽菸,腦海裏回想着昨天晚上發生過的一切。
想來想去,她得出來一個結論:邊仇不是男人,昨天晚上居然沒有徹底要了她。
不過,雲光在得出這個結論的時候,嘴角輕微上揚着,含着溫和的笑。
她喜歡邊仇不是個男人,就好這口了。
叮鈴鈴,手機響了,是邊仇的電話。
聽邊仇的聲音好像剛剛起牀,還有些模糊:“你在哪。”
“在涼城。”雲光回答道。她又沒有飛別的地方去。
“我是說,你在涼城哪裏。”邊仇耐心問道。
“要你管。”雲光哼了一聲,把電話掛了。
她打來車門鑽了進去,繼續尋找嫦曦和暮離的身影,附近一片前進都找過了。
哪怕是山頭上有幾個老鼠洞,幾堆兔子窩都看過了,就是找不到暮離和嫦曦。
雲光很疑惑,就算是爲了躲避妖嬈,那兩個人能藏哪裏去呢?
難不成是在地底下?
她好像尋找到了方向。
鈴鈴鈴。
雲光的手機不斷地響着,一遍又一遍。
她放任手機發出刺耳的聲音,不接也不掛斷,就那麼一直聽着,感覺那個年輕人的喜歡也從電話線裏傳了出來一般。
…………
嘀嗒,嘀嗒。
晶瑩的水滴順着山岩的縫隙流淌下來,敲打在地面上。
不遠處乾燥的石臺上,鋪了一張羊毛絨的被子,是溼潤巖洞裏惟一溫暖的地方。
巖洞外,嫦曦負手身後,迎着陽光站立在一塊大石頭上。
手袖裏,兩隻銀色的手環時不時的泛起流竄的電光。
暮離睡醒以後,沒有看到嫦曦的身影。
她坐起來,掀開被子,發現身上穿了一件雖然不是新的,但是卻很乾淨整潔的衣服。
她走出巖洞外,自身後抱緊嫦曦,精緻絕美的臉龐在嫦曦的背上貼了貼,說道:“你在想什麼?喫完就打算跑了?”
嫦曦轉回身來,將暮離擁在懷裏,低頭在暮離額上親吻了一下,說道:“有你在,我哪裏敢逃?再者說了……”
他凝視着暮離白淨的鎖骨,視線往下飄去。
“再者說什麼?”暮離摟住他的脖子,和他耳鬢廝磨,輕輕吻咬。
嫦曦迎着她的吻,攬住她的腰,隨她興風作浪,不安分的挑釁着,說道:“再者說了,我還沒有喫夠,哪裏會逃?”
說完,他橫抱起暮離,朝山洞內走去。
昨夜他被迫冰封,被迫喚醒,被迫散形,一切都未能掌握在手中,落了大面子。
如今,清醒過來,當然要找回場子,好好懲罰下這個不聽話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