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百川只看了他一眼便低下頭，繼續寫着手中的藥單，完事後將藥單扯下來遞給李慕白，說道：“拿去開藥，樓下有護士替你清洗傷口。”
“謝謝。”李慕白接過藥單，沒有拒絕莫百川的好意。
莫百川放下筆，往座椅上一靠，“李先生，你大半夜的來到我這裏，難道是吳小姐的情況嚴重了？”
明人不說暗語，他早前給吳荏萱的藥裏放了一些鎮定藥物成分，希望可以制止吳荏萱的怪異症狀。
畢竟，目前，在國內醫學領域，換心手術尚還有很多發展空間，他做爲一名醫學權威，絕對不允許在自己的醫生履歷中出現‘失敗’二字，那將會是他醫途生涯中最大的恥辱。
但是，吳荏萱這個狀況真的是讓他頭痛，明明手術非常成功，可結果就是差強人意，充滿不確定性。
他猜測，像李慕白這樣極其聰慧的人一定能夠猜透他的想法，也就不必隱瞞了，開門見山是最好的選擇。
“不，是我生病了。”李慕白取出一份藥檢單遞給莫百川，“我的食物中存在迷.幻劑成分，很不巧，今天晚上發作了，驚嚇到了荏萱和吳女士，需要你親自過去走一趟。”
他說明來意，沒有半點隱瞞。在這方面，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莫百川不會拆穿他。
即使真的拆穿他了，也沒什麼大不了，最多是撕破臉皮，以後，光明正大的對敵。
莫百川接過藥檢單看了一遍，目光停留在單子下方的簽名上，說話聲音不自覺的提高：“你又去見小凡了？”
“很多天前的事了。”在遇到莫百川以後，李慕白解釋最多的事情就是莫逸凡。
他頗爲疑惑，莫百川對待莫逸凡的管制似乎超過了正常的兄弟之情，近乎變態。
莫百川臉色緩和了一些，臉部輪廓越發冰涼了，“你不怕我在吳女士面前揭穿你？”
李慕白停頓了下，似乎陷入沉思中，“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一切隨緣，無所謂了。”
若是東窗事發，他有信心能夠從這裏逃出去。
莫百川凝視着李慕白沉默不語，過了差不多五分鐘，才把藥檢單送回給李慕白，起身朝外走去。
他路過李慕白身邊的時候，再一次警告李慕白，“以後，不要去招惹小凡，否則，我會把一切事情都說出去，讓你身敗名裂，一無所有。”
“好。”李慕白跟着起身，答應了莫百川的要求。
他和莫逸凡是認識多年的朋友，從來不存在‘招惹’二字，自然可以應承這樣的要求。
…………
莫百川來到吳荏萱的病房，替吳荏萱檢查了一番，說道：“吳女士，吳小姐只是驚嚇過度了，我給她開一些寧神的藥就可以，不需要太擔心。”
“是，謝謝你了。”吳女士對待莫百川的態度顯然是熱情而喜歡。
她一想到吳荏萱以後或許會嫁給這樣的男人，心情就跟着好起來，連帶着對李慕白的態度也好了一些。
“不客氣，那我就先走了。”莫百川感覺到吳女士異常熾烈的熱情，雖然覺得詫異，但是並未多想。
“那我送送你吧，關於一些調養身體的事情，我還是很擔心。”吳女士主動送莫百川出門，她還得再觀察一下這個男人。
莫百川不好反對，“麻煩你了。”
吳女士轉身看向李慕白，“你在這裏照顧荏萱，知道嗎？”
“是。”李慕白表情木訥，好像仍然沒有從藥效中緩過勁兒來。
莫百川的視線從李慕白身上一掃而過，對李慕白的傷勢視若無睹，大踏步走出病房，沒有再多說什麼。
走廊裏，吳女士和莫百川相談離去。
病房裏，李慕白倒了一杯熱水握在手中，站在病牀前默默無聲。
白色的水氣掠過他冷淡的面龐，將那茶黑色的眼瞳蘊上了一層朦朧不清的霧色，遮擋住了越發深暗的眼神。
經過這一夜病發，吳女士應該放心了吧？
倘若日後他的心臟真的被挖走了，即使寫上報紙，也只會是一個瘋子的心臟，誰會去在意呢？
驀地，李慕白的心底浮現兩個字：‘暮離’。
他私心地想着，暮離應該是會在意他的，一定會的……
…………
暮離返回涼城的時候，已經是上午十點，天色大亮。
她們坐在直升機上向下俯瞰，整座涼城籠罩在一片茫茫白雪下。
涼城的冬季徹底來臨了。
路上，她們遭遇了兩次盤查，幸好顧珩事先打過招呼，航檢人員沒有爲難她們，做做樣子就放行了。
贏荼睡了一路終於清醒了，醒來時，人還被暮離擁在懷裏，一張美麗的面龐紅彤彤的，十分不好意思，“我好像睡了很久。”
“沒關係，一會兒就到家了。”暮離替他提了提衣領子，牽着他的手走下飛機，生怕冷風灌進他的衣服裏。
贏荼搖搖頭，笑容燦爛，“我要和你一起睡。”
“你啊，還睡不夠。”暮離無奈，這個年輕任性的小帝王總是需要太多的愛。
顧珩走在兩個人的身後，聽到兩個人的談話，一顆欲哭無淚的心受到成噸傷害，只好快走幾步跟上去，“暮離，你不和我道別嗎？”
“下飛機的時候已經道別了。”贏荼不滿意的說，扯着暮離繼續往前走。
雖然顧珩幫助了他們，但是出於直覺，贏荼在很久以前，那次遊簫孔湖的時候，就對顧珩充滿了警惕。
他不喜歡這個時刻都注視着暮離的男人，那樣子就像是要奪走暮離一般，充滿了攻擊性。
暮離停下腳步，輕輕拍了拍贏荼的手，示意贏荼等等她。
她轉身看向顧珩，向顧珩伸出手，“顧總，這一次麻煩你了，是我欠你一份人情。”
“那你打算什麼時候還？”顧珩和她握了握手，倒也不客氣，光明正大的等着暮離還他人情。
暮離想了想，沒有再推辭，“你定時間，通知我就好了。”
顧珩順勢擁抱住暮離，親吻了一下她的頭髮，強勢的囑咐道：“那再聯繫，你不許失蹤。”
他太討厭聯繫不上暮離的感覺了，心情煩躁，尋不到安穩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