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轉身走進廚房。
女人的戰爭，他無暇理會。
李慕白始終相信一句話：清者自清，濁者自濁。
“荏萱，那我去摘菜了。還有，茶水是慕白煮的，你嘗一嘗，很甜很暖。”
楊雅妍進屋的時候，看到過院子裏的小菜園，知道菜園子的具體方位。
她拿起雨傘和菜籃，朝暮離輕輕點了一下頭，就去摘小白菜了。
雖然外面正在下雨，天氣很冷。
但是，楊雅妍一想到可以和李慕白共同做午餐，就不覺得冷了。
這也應該算是約會的一種吧？
暮離望着楊雅妍的背影，忽而彎了冰冷的脣角。
她優美的長指輕輕地摩挲着緋色脣瓣，莫名覺得有趣。
想不到，沉睡千年以後，人類女子間的勾心鬥角，竟然已經變得如此和平友好，深藏不露了。
…………
楊雅妍摘完小白菜後，提着菜籃子走進廚房去幫忙。
她和李慕白一人洗菜，一人煮飯。
兩人時不時地，提及一些在學校裏發生的趣事，偶爾還互相誇讚一下。
他們給人的感覺十分默契，就像相處多年的朋友，亦或是伴侶。
暮離倚在廚房門口，不言不語。
她的視線落在李慕白與楊雅妍的身影上，緩慢遊走。
不得不說，她覺得楊雅妍的身影有些礙眼。
甚至是，影響了她對人類食物的興趣。
廚房裏，楊雅妍興致勃勃地陪在李慕白的身邊，打着下手。
雖然她能感受到暮離的特別關注，但是在李慕白麪前，她選擇暫時放下那份天生屬於女人的敏感。
不管暮離的身份到底是什麼，現在，她還沒有與暮離公開爭搶的資本。
因此，一定要隱忍。
最好按兵不動！
李慕白站在爐竈前，微微皺眉。
他記得，吸血鬼是不能吞食人類食物的。
所以，暮離到底想要做什麼？
暮離是打算在楊雅妍面前，親自表演喝血特技麼？
…………
臨近中午的時候，天色漸晴，雨水漸小。
偶爾有幾滴雨粒落下，薄絲一般，冰冰涼涼。
午飯還差最後一道甜點，藍莓山藥。
暮離坐在飯桌前，手中託着一隻盛滿鮮紅血液的水晶杯。
她動作優雅地輕抿一口，悠閒的等着喫午飯。
相反，楊雅妍跑來跑去，端菜盛飯，拿碗拿筷，儼然是一副女主人的模樣。
李慕白做好藍莓山藥，招呼楊雅妍入座。
他解開圍裙，放到一旁，說道：“楊老師，不好意思，讓你這麼辛苦。”
楊雅妍攬着裙襬，坐進椅子，紅着臉龐說道：“你是病人，還讓你做這麼多菜，你更辛苦。”
暮離聽着兩個人的談話，脣上泛起冷笑。
她擡眼一睨，看向李慕白，說道：“我等着喫飯，也很辛苦。”
“你需要喫飯？”李慕白輕挑着眉，淡淡笑着。
一上午了，他終於等到這個女人不再冰冷的表情。
儘管，那很像是在喫醋……
暮離放下手中的水晶杯。
她優雅地攤手，說道：“想喫就喫，看心情。”
大部分血族都不喫人類的食物，因爲難以消化，可能會危及生命。
早在千年以前，她就已經嘗試過人類的美酒佳餚了。
只不過，相應的，她也會付出一點代價。
楊雅妍夾了一塊兔子肉，送到暮離的小碟中。
她好心哄着：“荏萱，那你現在心情好嗎？如果心情不錯的話，可以嘗一嘗紅燒兔肉。慕白做的菜很好喫。”
暮離端起小碟，送到李慕白麪前，說道：“交換。”
她不喫情敵給她夾的菜。
楊雅妍有些難堪，臉頰頓時紅了起來。
桌面底下，她緊緊地揪住自己的裙子，使勁揪了兩下，才重新恢復正常的表情，說道：“要不，給我吧？”
暮離斷然拒絕，說道：“不行。盛情難卻，最好他喫。”
她現在，可是不遺餘力地撮合着李慕白與楊雅妍。
楊雅妍想挖她的牆角？
可以。
她給楊雅妍這個機會。
李慕白接過小碟，與暮離置換過後，說道：“楊老師，喫飯吧。謝謝你給我夾的菜。”
“嗯，好的。那我多給你夾一些。”楊雅妍聽完李慕白的話，心情立刻好了起來，不停地動起了筷子。
“慕白，你喫土豆。”
“慕白，你喝湯。”
“慕白，你做的甜品真好喫。如果我早知道的話，前兩天過生日的時候，就不該和你去外面喫飯了。”
“還有，我穿這件衣服好看嗎？”
“謝謝你送給我的生日禮物，我真的很喜歡。”
一不小心，楊雅妍順口說出了她與李慕白之間的小祕密。
她猜，李慕白應該沒有把這件事情告訴暮離。
砰！
桌面上，一隻透明的水晶杯倏然炸裂，碎成幾片。
鮮紅的血液瞬間傾灑開來，浸透乾淨整潔的桌布。
暮離站起身，神色冷漠，眸底沁着一抹冰涼。
她禮貌地說道：“我喫好了，不打擾你們了，你們慢用。”
說完，她轉身朝院子裏走去。
她的步伐裏帶着一股冷風。
離開時，頭也不回。
李慕白放下筷子，起身想要追出去。這個女人又要去哪裏？
然而，楊雅妍伸手拉住了他。
楊雅妍咬着嘴脣，顫抖地擡起自己的左手。
她的左手小臂上出現一道血口，類似杯片劃過的痕跡。
此時，血口正源源不斷地往外流着鮮血，似乎很深。
“你受傷了？我去拿藥箱。”李慕白望了一眼暮離遠去的背影，無奈的朝客廳走去。
楊雅妍坐在餐桌前，等待李慕白回來。
她低垂着眼眸，悄悄看向自己的掌心。
那裏藏着一塊鋒利的瓷片。
是她今天做飯時，不小心打碎了一隻碗。
幸虧，她當時留下了這個。
也幸虧，她故意激怒了暮離……
…………
一場夏雨過後，院子裏的鞦韆架上蒙了一層晶瑩剔透的水漬。
暮離站在鞦韆架前，伸手拂過架板。
吸血鬼是沒有體溫的。
所以，她自然感受不到那雨水的冰冷。
不過，出於習慣使然。
她還是取出手帕，將整個鞦韆架都擦乾淨了，才緩緩坐下。
千年前，她也曾經穿着一個盛世王朝裏固有的百褶羅裙，在美麗的鞦韆上越蕩越高，越蕩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