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先生離開了。
雲光親眼看着夜先生順着院牆離去,沒有再去其他地方,這才鬆了一口氣,癱坐在地上,渾身驚出一身冷汗。
“雲光,你沒事吧?”清漪以前不太理解雲光,但是如今看到雲光慘白的臉色,難以平靜的表情,突然之間就明白了。
清漪失去記憶的時候,雖然也被那些人控制了,可是,她終究沒有受什麼苦。
相較之下,失去一切名譽的雲光才更加辛苦。
雲光緩了一會兒,抹掉腦袋上的汗,“我沒事,趕緊去告訴暮離。”
“嗯。”
兩個人立刻離開地牢,將消息告訴暮離。
暮離聽完稟報陷入沉思中,良久,沒有開口說話。
“主子,夜先生這招是典型的一箭雙鵰。如果我們相信方昭,就會在身邊留下一顆定時炸彈,不信方昭也沒有關係,因爲它是一顆棄子。”清漪分析道。
“確是如此。”暮離點點頭。她所考慮的也正是這件事。
“那我們怎麼辦?難道要被別人牽着別人走?”雲光一拳砸在桌子上,憤恨不已。
曾經,她被那些人折磨了很多年,可是卻報不了仇,太可惡了。
“雲光,你別這個樣子。”素衣輕輕擁抱住雲光,給予安慰。
她們都是曾經一起做事的夥伴,素衣很心疼雲光。
“我沒事,嚇到你了?”雲光輕拍了拍素衣,也許是她的反應太大了。
素衣搖搖頭,“當然沒有,我膽子那麼大。你以爲我是大長老啊!”
她指的是頑主。
頑主無辜躺槍了。
雲光被素衣給逗笑了,瞅了暮離一眼,說道:“以後,可不能再說大長老的不是了,小心受罰。”
素衣似是突然纔想起頑主和暮離的關係,雙手捂着嘴,小聲擔心道:“對哦!我怎麼忘記了,大長老現在也是主子了,那我以後就不能和他玩藏貓貓了。”
素衣一席話成功地打破嚴肅的氣氛,緩解了雲光心底裏的緊張。
暮離等到衆人笑過後,才一本正經的板起臉,替頑主說了兩句話:“以後,都各自注意一下身份,平時小打小鬧沒什麼,誰讓你們都被慣壞了。但是,公衆場合下,不可以在這般隨意,明白嗎?”
“是,主子。”三人垂首躬身。
血族人等級制度森嚴,即使關係再好,也有不許違背的界限。
四個人商議以後,決定將計就計。
與其讓方昭變成一個無用的棄子,不如讓他繼續發光發熱,多活一些日子也好。
用清漪的話說:“棄子也有人生。”
不過,雲光擔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方昭所說的那個東西,是什麼?”
清漪和素衣同是好奇。
暮離倒是沒有太大想法,淡淡說道:“慢慢來,不急。”
“主子,那什麼時候再見方昭?”清漪問道。
“多等幾日,先晾着他。”暮離吩咐道,“這些天,守好地牢,不許任何人進出,就讓他一個人好好靜一靜。”
人的思想很奇怪。
如果不停遇到
糟糕的事情,只會覺得很累,然後,疲於應對。但是,如果在密閉的空間裏,日日無聊,反而思考的就會多了。
暮離有些好奇,方昭的極限是什麼。
她,拭目以待。
清漪幾人退下後,外面的天色已經有些發亮了。
又過去一個忙碌的夜晚。
饒是暮離也有些疲倦了。
可是,有些事情仍然沒有結束。
陳安快步走了進來,告訴暮離一個好消息,“宗情醒了。”
宗情被關在莊園湖底多日,身體早已經處於透支狀態,根本就喫不消。
玉蝶衣送宗情返回離府的時候,在半路上,宗情就已經昏迷過去。
暮離一回來就接到這個消息,原本打算去探望,奈何事情繁多,一直都沒有騰出時間。
暮離站起身,打了和呵欠,說道:“帶路,過去看看。”
“是,主子。”陳安躬身行禮,走在前面帶路。
…………
房間裏,玉蝶衣一整夜沒睡,看上去,人瘦了一大圈。
玉蝶衣的眼睛紅紅腫腫的,顯然是哭了很久,頭髮凌亂,也顧不上去清洗,搭理自己。
宗情醒來後,看到一張蓬頭垢面的臉容出現在視線裏,忍不住轉過頭去,很難過。
也許,他不那麼喜歡這個女人就好了。
“小情,你醒了?哪裏不舒服?腿還痛嗎?我去給你拿點東西喫。”玉蝶衣看到宗情醒過來,高興得手忙腳亂。
她一會兒說一個說詞,也不知道到底先辦哪一樣,結果,着急往外走的時候,被宗情一把拽住了。
“你別忙活了,我不餓。”宗情握着玉蝶衣的手腕,用力將玉蝶衣拉了回來。
“不餓?怎麼可能?”玉蝶衣無法相信,還是要往外走。
“真的不餓。”宗情嘗試坐起來,卻有些無力,“你幫幫我。”
“好,你小心一點,我來了。”玉蝶衣急忙攙扶着宗情坐起來,在宗情背後墊上一個枕頭。
“謝謝你。”宗情禮貌道謝,一如既往的,眼角眉梢總是那般溫柔。
玉蝶衣看着心疼,不放心地握住宗情的手,仔仔細細地將宗情看了一遍,最後,目光落在宗情的腿上,忍不住流下眼淚:“對不起,是我沒能照顧好你。”
“你別亂講,也不要自責,我沒有怪你,也不會怪你。”宗情反握住玉蝶衣的手,停了停,眼底也溼潤了,“其實,現在不是挺好的嗎?至少,我還活着。”
玉蝶衣的眼淚噼裏啪啦地往下掉,不住地跟着點頭,小心翼翼地提出請求:“小情,能讓我抱一下你嗎?就一下。我很想念你。”
宗情也有點動容,主動擁抱住玉蝶衣,說道:“謝謝你一直在找我,沒有不理我。”
“不必謝。不管發生什麼,我都會等你回來。”玉蝶衣總算放心了,宗情真的回來了,實實在在的回來了。
“對了,你幫我一個忙,好嗎?”宗情鬆開玉蝶衣,說道:“我想見一見離老闆。”
“噢,那我馬上去說。”玉蝶衣走到門前,看到一早就站在院子裏等待的陳安,回頭看了一眼,說道:“勞煩你去和主子通報一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