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鍵時刻，贏荼可不想掉鏈子，拖暮離的後腿。
不多時，四個人已經走到守城河岸邊上。
在距離他們不足十米的地方，就是那條深不見底的守城河。
此時，河水平靜，只有雨水不斷敲打着水面，泛起一層層漣漪。
倘若仔細看去，就能看到平靜的，沒有任何起伏的河水裏，彷彿越發變得深暗起來，似浪淘洶涌。
“主子，河水底下全是人。他們應該快出現了。”南衣低聲稟報道。
“嗯，再等等。”暮離攬住贏荼，示意衆人彎下腰，不要暴露目標。
大概十分鐘左右。
雨水逐漸變大，豆大的雨點從天而降，將平靜的水面澆出一個個水洞。
水洞中，緩緩探出一顆顆溼漉漉的頭顱，猶如雨後春筍一般，在迷濛大雨中，爭先恐後的往上跳躍，試圖將守城樓上的士兵拉下來。
暮離等人果然看到了那個極爲殘忍的一幕，一個士兵躲閃不及，被河水裏的無面鬼軍抓着頭髮拽下去。
在士兵跌入水中的一瞬間，無數黑影朝士兵奔去，只是一剎那的功夫，河水就被鮮血染紅了，隨即消散。
無面鬼軍們抓捕了第一隻獵物以後，格外開心和激動，他們像是聽從着某個人的命令，在河水裏來回遊蕩，相互搭着彼此的肩膀，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橢圓形。
“暮離，他們怎麼了？”贏荼皺眉看着，淺紫色的眸子裏升起一抹疑惑，完全不懂那些低等血族的思想。
在贏荼看來，這羣人就是一堆沒有智慧的野獸，即使是在同族之中，也會淪爲被捕食的對象。
“那是一種類似勝利的儀式。”暮離說道，“有人利用某種手段控制住了他們，從而將他們如同動物一般馴養。”
暮離所發現的事情是雲光不曾看到的事情，不過，她轉念一想就明白了。
在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種族都需要領袖，哪怕是一羣僅僅擁有少量智慧的低等血族……
“你是說他們在慶祝將那名士兵拉下水，進而蠶食？”贏荼並不驚訝這件事，他只是對那個站在幕後的人感到一些興趣。
因爲，如果想要馴服這麼一大羣沒有智慧的低等血族，是一件非常爲難的事情。
“嗯。理論上來說，確實如此。”暮離眼色晦暗，隱約可見一絲不悅。
暮離的話剛說完，河底裏的無面鬼軍就開始了新一輪的抓捕。
這一次，無面鬼軍們的進攻速度明顯增加，並且更加有效率。他們尋找到守城士兵的守衛缺口，瞬間一涌而上，成功抓住三個士兵，將士兵們帶入河底。
又是一股鮮紅的血痕在水底裏緩緩擴散，濃稠的血液頃刻間被河水稀釋了，不過幾秒鐘就徹底消失了。
暮離隱隱覺得事情不太對，她一直沒有研究明白無面鬼軍這種行爲的目的。
其他人同樣是疑惑不解，心中納悶至極。好端端的，爲什麼要自相殘殺？有點說不過去。
過了一會兒，無面鬼軍的第三輪捕捉開始了。
這一次，他們的捕捉更加驍狠，竟然一次抓捕到六個人。
等到暮離恍然明白這件事情的背後意義時，無面鬼軍的單次抓捕數量已經高達三十人。
“這是一場訓練。”暮離終於猜透了那個躲在幕後之人的想法。
“主子，您的意思是……”南衣暫時還沒有轉過來那個彎兒。
“你換位思考一下，當父母在訓練我們捕捉獵物的時候，是否也是從一隻，兩隻，三隻開始，然後，慢慢往上增加？”暮離尋找到一個十分好的比喻，“我想，那個幕後之人以城牆上的士兵爲餌，來馴化河底之人，從而優勝略汰，留下最厲害的士兵。”
“主子，你的意思是這僅僅是他們在鍛鍊？”南衣聽懂了暮離的想法，仍然不免震驚。
如果這件事情是真的，那麼，將來留下來與他們對抗的人，將是經過一次次考驗過後，最爲厲害的強者。
這個事實簡直太可怕了。
半個時辰以後，雨水仍然下着，沒有一絲停歇。
外城河道里忽然迴歸安寧，所有人都潛入水底，消失不見了。
贏荼躲避了半天，整個人都快散架子了，他剛想站起來活動一下，就被暮離拉着手袖，又蹲了下去：“暮離，怎麼了？”
“小心提防，不要被別人發現了。”暮離囑咐了一句，撥開面前草叢，又再找到到一個視野清晰的位置。
這一次，衆人能夠直接從側面觀看到守城樓上的情形。
南衣心中存有一個疑問很久了：“主子，他們人數衆多，究竟會藏在什麼地方？總不可能一直呆在水底。”
“一定會有其它的地方。”暮離也考慮到這件事，愁眉緊鎖。
在暮離微微垂眸的一瞬間，她的視線中，守城樓上的光景一晃而動，似乎發生了什麼。
可是，當她認真去看的時候，又發現什麼都沒有改變。
難道那是她的錯覺？
半個時辰後，那一羣無面鬼軍再次從河底鑽了出來，開始向守城樓上的士兵發起進攻。
他們依然遵循着原來的規律，先抓一個，然後是三個、六個……
結束的時候，他們一次抓捕的數量竟然比上一輪還多了三個。
“主子，他們應該一直接受這樣的訓練。”南衣說道。
“差不多。”暮離輕揉了揉眉心，想起剛纔的錯覺，詢問道：“你們可曾看到守城樓上有什麼東西閃過嗎？”
南衣和嫦冷兒不約而同的搖搖頭，“並未看到。”
贏荼一直皺着眉，好像發現了什麼，凝視着前方，說道：“暮離，你不覺得那裏的畫面閃了一下？”
“我也深有同感。”暮離輕嘆了一聲，“看來，我們該回去了。”
“這麼快？”贏荼還以爲能夠前往大盤古都，好好嚇嚇那個冥古。
壞老頭子，誰讓當初對他那麼狠？
“嗯，必須回去。我想，大盤古都應該提前設置了幻境。我們眼中的一切，不一定是真的。”暮離拉起贏荼的手，往返回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