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動起手來,就算大家能夠成功離開,也爲時太晚了。因爲,她們也暴露了。
清漪帶着素衣悄悄來到雲光和邊仇身旁,雲光朝兩個人使了一個眼色,示意兩個人再往裏面進去一點。
大祠堂裏,那一名被打擾了的無面鬼軍擡着頭,向上張望着,仿如凝固的嘴角始終停留在一個弧度上,再也沒有收起來。
就在衆人以爲被發現的時候,忽然,有人拍了一下那個無面鬼軍,將他的注意力吸引走了。
原來,一名坐在旁邊的無面鬼軍發現這個人走神,就動手拍了他一下,順便還訓斥了一番。
暮離等人看不出來兩個人交談了什麼,因爲,那些無面鬼軍的嘴裏除了尖牙,嘴型變化的幅度並不大。
那應該是鮫人之間的語言,即使是暮離也沒有聽見過。
不過,也幸好有人訓斥了那名無面鬼軍,才讓素衣成功的躲避開了。
無面鬼軍的記憶似乎不太好,不等訓斥結束,就已經把素衣的事情忘了,繼續開始吟唱。
暮離在心中計算着鮫人們離開的時間,這些人不能一直留在這裏。
只見,半個時辰過去,大祠堂上方的房頂忽然晃了晃,果不其然,無面鬼軍們又浩浩蕩蕩地離開了。
“雲光。”暮離輕聲喚了一句。
雲光朝外面看了一眼,朝暮離輕輕擺了擺手,用口型告訴暮離:“他們都在大祠堂外面等着呢,不要出去。”
“被發現了?”暮離同樣用口型回答。
雲光點點頭,“死馬當活馬醫吧。他們好像畏懼這裏,害怕在這裏打打殺殺,所以,全都在外面等着。”
“……”
世人常說,萬物皆有靈。
在這一刻,暮離算是真正地見識到了。
“主子,我們先等等看,他們不敢闖進來。”雲光說道。
“不行,天色已經快亮了,我們必須抓緊時間回去。”暮離仔細思考了一下,指了指大祠堂的屋頂,說道:“看看上面有沒有離開的路?”
雲光勉強往上張望了一眼,頓時驚訝不已,開心極了:“有,真的有。不過,地方比較小,很像是通風口。”
“帶路。”暮離命令道。眼下,她們已經沒有時間了。
“是,”雲光立刻率先朝屋頂上方爬去。
“等等,拿一個再走。”暮離喚住衆人,示意衆人拿一個牌子離開。
如果那些無面鬼軍忌憚的是這些牌位,那麼,對暮離等人來說,無疑是保命符。
“抱歉,暫時要辛苦大家跟隨我們走一趟,等到平定大盤古都之時,必向爾等投食謝罪。”暮離說完,拿起擺在最上面的一塊木牌,用牌子上的紅布包裹住,向上攀去。
其他人有樣學樣,拿的都是鮫人老祖宗的牌位,各自在心中默唸三遍‘對不住’,然後,才動作迅速地跟了上去。
這條建立在大祠堂上方的通道類似人類世界裏的通風口,只能容下一個人的距離,而且溼漉漉的,不停地有水從山岩裏面滲透出來。
雲光艱難地往上爬,一路砸開阻擋道路的小石頭,一邊走一邊不忘和邊仇說道:“如果現在這個時候出現一個人,我肯定就完了。”
“萬一呢?”雲光瞅着前方越來越窄的路,真心沒什麼自信。
“萬一的話,也不用怕。我不是陪在你身邊嗎?”邊仇倒是樂觀。
“你有什麼用?我最捨不得的是寶寶。”雲光口中說着最壞的話,嘴角卻掛着最甜蜜的笑。
可是,她話音剛落,就笑不出來了。
在即將出去的洞口裏,出現了一個耳朵尖尖,牙齒冒着白光的黑色影子。
是鮫人!!!
那個鮫人似乎深諳守株待兔的遊戲,一直等候在洞口,手中拿着一塊大石頭,就等着雲光鑽上去,然後,一石頭砸碎雲光的腦袋。
雲光沒辦法回身,也沒辦法停下來。
爲了大家能夠出去,她只能冒着一死的危險,第一個鑽出去。
但是,她仍然有點害怕。
這是生而爲吸血鬼之後,第二次感到害怕。
第一次是被夜先生捉進實驗室……
“邊仇,你、你一定不能忘了我。”不知爲何,在即將失去生命的時候,雲光才發現,原來她對邊仇竟然已經深愛入骨,如此執着。
哪怕不愛了也行,但是,不能抹殺她存在過的痕跡。
邊仇一把捉住雲光的腳踝,阻止雲光往上爬,他敏銳地發現了雲光的異常:“發生什麼事?”
“沒、沒事。我就是想告訴你,以後,你千萬不能忘了我。”雲光說話的聲音有點顫,她擡起頭,看了一眼那個隱藏在洞口的黑影,小聲說:“放開我,我該上去了。”
“雲光……”邊仇不放開,也不放心。
“沒事,真的。”雲光故作堅強,自從有了寶寶以後,她就擁有了一顆脆弱的心,太玻璃了。
“媳婦……”邊仇已經意識到事情不太對了,他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解決。
因爲,暮離還跟在後面……
“雲光,”驀地,是暮離的聲音,在雲光耳邊響起。
暮離的聲音略微低沉,泛着少許冷,帶走幾分安神的作用,輕聲淺語的提醒了一句:“牌位。”
“牌、牌位?”雲光霍然明白了,她動了動腿,“邊仇,你先放開我。”
邊仇聽着雲光的聲音又變得中氣十足,終於放心,鬆開了雲光,卻轉頭說道:“謝謝主子。”
“不必謝。她是我的人。”暮離淡淡說道。
幾百年前,她已經丟下雲光一次了。
如今,怎麼會任由雲光在她的眼底子底下出事?
別的且不說,唯獨在生死存亡這一件事上,暮離定會不惜一切營救雲光。
因爲,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比活着更重要。
雲光隱隱抽噎了一下,急忙眨眨眼,把眼淚倒流回去。
關鍵時刻,她可不能掉鏈子。
雲光再次看了一會那個長着尖尖耳朵的黑色影子,確定了那個人躲藏的位置,才一點一點的慢慢往上爬。
她並不像蚯蚓一樣,一截冒頭,一截埋在地底下,而是儘量縮小藏身範圍,然後,一蹴而就,跳躍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