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語未落,男人的脣已經覆了上來,懲罰一般,輕輕咬了一下。
伴隨着微弱的痛感,暮離耳邊響起男人極度寵溺的話語:“小醋罈子。”
“……”暮離心情不好,險些發飆,兩顆尖銳的月痕齒都已經露了出來,隱隱爆發着怒意。
膽大的男人,居然說她是小醋罈子?
她哪裏喫醋了?
不過是捍衛自己的正常權益……
試問,你辛辛苦苦造了一艘大船,結果被人搶走了,你願意?
暮離那一點不悅的小心思全部都展露在嫦曦的視線裏,嫦曦默默看着,忍不住再次吻了暮離,深深的,悱惻纏綿的吻……
一吻過後,暮離終於服軟了,只不過,嘴上仍然不肯妥協:“哼!別以爲本爵不在意這件事,本爵一生都會非常、非常在意這件事。”
說完,暮離像是告誡自己一樣,又重重地說了一句:“沒錯!非常在意,一定會在意。”
嫦曦輕笑了一聲,再次將畫拿起來,送到暮離面前,說道:“小離兒,你看不出來這是你麼?”
那一年,嫦曦收到暮離和贏荼訂婚的請帖。
他,未曾理會,獨自坐在北海高空,一個人垂釣。
彼時,暮離的名字尚未改過來,仍是喚作‘該婭’……
年幼的該婭悄悄的追了過來,就在離嫦曦不遠的雪坳裏,一個人寂寞的,弧度的,睡下了。
爲了等待那一個答案,該婭足足在雪地裏睡了十三天,任由一片片雪花傾灑下來,落在她的身上,意識模糊,渾然不醒。
那是一個足以令嫦曦動容的畫面,曾幾何時一直纏繞在他的腦海裏,久久不見散去。
嫦曦親眼看着年幼的該婭被白雪覆蓋住了身子、腳踝、頭髮,唯獨那一張精緻絕美的面容上,始終不曾沾染半片雪花。
後來,終有一次,嫦曦詢問該婭,爲何等他?也許會等不到。
該婭說,沒有一定在等你,只是想放縱一次,否則,對不起自己的心。
對不起自己的心!!!
多麼鏗鏘有力的一句話,字字句句,殺人誅心。
許多年以後,那個躺在雪地裏安靜等待答案的女人成了嫦曦記憶裏最美的風景,被嫦曦深深地藏了起來。
不論未來多麼美好,始終都難以改變那一幕在嫦曦心中所產生的愧疚,所以,嫦曦私自去尋找了暮氏老祖,他和暮氏老祖有了一個約定。
而那個約定是祕密,是一個足以令嫦曦問心無愧的祕密……
“是、是我?”暮離倚在嫦曦的懷裏,認真看了看,兩顆月痕齒忽然收了起來,她不好一起的笑了,“好像真的是我。”
“呵呵。”嫦曦零碎的吻落下來,這是一個又傻又笨的女人,偶爾,喫醋太厲害,不哄不行。
暮離一顆心總算是放下了,她好好的與嫦曦糾纏了一會兒,然後纔想起被她險些忘記的大事,說道:“嫦曦,你知道大盤古都城下,住着鮫人嗎?”
“鮫?
”嫦曦乍聽之下,微微惑然,不過,很快就明白了,說道:“早前曾經聽聖主提起過,不過後來就沒了消息。原來是被搬來了這裏。”
嫦曦聞言沉思着,半晌無話。許久後,才緩緩開口,說道:“人們常說一句話,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一羣烏合之衆罷了,類似獸鳥,等到正式開戰時,不如尋個緣由將人引走,繼而一舉攻入城內,便好了。”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暮離小聲抱怨了一句。
其實,暮離也很贊同嫦曦的說法,原來她也是如此打算,可是,在嫦曦面前,她始終像個小孩子,囉嗦了起來。
“需要我幫忙麼?”嫦曦淡然的眼神裏,映着暮離一張蹙着眉心的容顏。
“當然不需要。”暮離毫不猶豫地拒絕了,她摟住嫦曦的脖子,說道:“你只需要呆在這裏,原地等我就好了。”
“也是,”嫦曦輕啄着暮離的脣角,笑着說:“我的小離兒是未來的血族女皇,天地華宇之主,自然有本事,不需要我多費心。”
“哼,你在取笑我呀?”暮離故作生氣,扭開頭去。
嫦曦追逐而去,低沉的聲音泛着緩慢節奏,類似一張舊時的老照片,不經意間就入了人心。
只聽,他淡淡開口,說:
“小離兒,你休息好了麼?”
“不許逃……”
…………
雲光睡醒以後,當即就被暮離喚了過去。
一上車,空氣中瀰漫了縷縷墨香。
暮離的耳畔垂落幾縷零碎的髮絲,臉色微微泛紅,薄脣仿如塗了胭脂般,泛着水潤的光澤。
嫦曦坐在暮離身畔,素色的袍子攬在暮離腰際,脣畔泛起淺淡的笑絲。
兩個人面前的書桌上,濃墨已然化開。
暮離不等雲光開口說話,便朝雲光招了招手,說道:“雲光,快過來。”
嫦曦擡手替暮離捋順耳畔的碎髮,輕聲提醒道:“小心一點,莫太着急。”
“我知道,放心。”暮離當着雲光的面,公然親吻了一下嫦曦的臉頰。
嫦曦笑而不語,只是繼續替暮離捋順不安分的頭髮。
雲光猝不及防被灑了一臉狗糧,她站在車門口猶豫着,是否應該跳下去。或許,還能好過一點。
不然,萬一一會兒嫦曦怒了,她這個小小身板,哪裏打得過嫦曦?
不是雲光妄自菲薄,而是全世界都沒有幾個人能鬥過這個族人之祖,好不好?
暮離並沒有發現雲光的尷尬,吩咐道:“雲光,你將大盤古都下的暗城仔細描述出來,嫦曦負責作畫。”
“是,主子。”雲光只好不問原因,硬着頭皮坐到兩個人對面,將一路所見全部告訴嫦曦。
由於能夠看透實物,雲光看到的東西比暮離看到的多很多,其中更有很多陡峭而隱蔽的山路,是所有人都不曾發現過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