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仇尚還不知道雲光已經將邊瑩手刃了。
雲光並不邀功,也沒有勸阻邊仇的想法,她只是笑着點點頭,寵溺地說了兩個字:“好的。”
如果,這是一個能夠激勵邊仇,讓邊仇快點好起來的理由,她不介意一輩子守着祕密,就讓邊仇去追逐也好。
“雲光,孩子們怎麼樣了?我想見見他們。”邊仇感覺自己睡了一覺,昏昏沉沉的,好久都沒有看過孩子了。
雲光之所以沒有把孩子抱過來,完全是因爲擔心孩子傷害到邊仇的身體,便勸道:“你還是先養傷,別見他們了。小孩子喜歡鬧,傷了你怎麼辦?”
“那我很想他們。”邊仇不願意了。
再大的人,一旦受了傷,變成了病號,都會發自心底的脆弱,活成了當初年少時的模樣。
一個需要關心,需要寵溺,需要人陪的小少年……
“不是還有我嗎?”雲光擡手撫上邊仇的臉頰,笑容滿面,一如從前。
“也是。那你哄我一下,提前聲明,不準動手打人。”
邊仇怕極了雲光喜歡動手的習慣。
這個女人,如果能動手,絕對不吵架。
雲光聽了這句話以後,不知怎麼的,忽然眼圈就紅了,笑中帶着些許淚花,將邊仇往牀榻方向扶着過去,答應了:“行,你,不動手。”
天知道,就在此時此刻,雲光的心竟然是疼痛難忍的。
不知何時,她已經深深地依賴上了這個比自己小很多的男人,再也不復當初那般模樣毫無顧忌的心情了。
…………
暮離站在營帳外等候嫦曦。
嫦曦一出來,暮離便拉住了嫦曦的手,與嫦曦一起緩步前行。
“嫦曦,邊仇的傷勢怎麼樣?可否痊癒?或者,能恢復幾分?”
暮離沒有先說思念,而是詢問起邊仇的傷勢。
適才,在營帳裏,暮離並未說幾句話,只是在默默觀察着邊仇的傷口。
雖然被砸碎的頭骨已經開始凝出一層薄薄的血膜,但是,在暮離看來,情況似乎不容樂觀。
至少,沒有表面看上去那麼美滿。
暮離不想增加雲光的擔憂與恐慌,才一直按捺着心情,沒有詢問,等到單獨與嫦曦相處時,才問起這件事。
“小離兒,”嫦曦聞言話音一頓,略微沉吟後,才緩緩開口,說道:“如果你一定詢問我的意思,那麼,我的建議是送邊仇迴天霧城,尋找李慕白。”
“爲什麼?”暮離微微愕然。
在暮離看來,邊仇的傷勢雖然有些嚴重,可是,並不是沒有完全恢復的可能。而且,現在這個時局,正是用人之際。
暮離倘若是將邊仇送回天霧城,就勢必要將雲光一同送回去。
大戰臨來之際,一下子少了兩員猛將,實在是有點得不償失,損失太大了。
“小離兒,”嫦曦輕嘆了一聲,話音沉緩:“衆所周知,我們族人最重要的就是心臟和頭顱。邊仇的顱骨被銀器砸碎,能夠醒過來,已經是奇蹟了。現在,他需要更好的醫療手段去恢復,這一點,需要藥物來維持。而且,你我都知道,烈焰系列藥物確實能夠起到很好的療效。”
暮離的確是擔心一件事:她怕無人所用。
“小離兒,”忽然,嫦曦握住了暮離的手腕,凝視着暮離,目光深邃,不見底色,輕聲說:“不用怕。你的身邊,不是還有我嗎?”
“嫦曦……”一時間,暮離動容,心情波瀾起伏,難以消寧。她有點自責,也有點不忍心,支支吾吾地說:“我、我怎麼可以讓你、讓你……”
剩下的話,暮離終究還是說不出口。
原因很簡單。
嫦曦是她的夫君。
而在暮離的世界中,暮氏一族,本就是女人當家尊主,男人只負責站在女人的身後靜靜聆聽就好。
用現代的話來說。
在暮氏一族的祖訓中:女人負責賺錢養家,男人則是負責貌美如花。
沒錯!
就是花花花,買買買。
所以,不管是贏荼、頑主,還是嫦曦,暮離都只是希望他們可以享受有她的那份寧靜,所謂‘血腥殺戮’,讓她一個人來承擔就好。
結果,現在嫦曦告訴她,可以與她一起並肩戰鬥,她怎麼能夠接受?根本就無法想象。
嫦曦輕輕擁住暮離,將充滿了愧疚的女人攬入懷中,在她耳邊低語:“小離兒,嫦氏武尊將神一族,本就是聖主妖然欽定下來的死士,從一出生開始,就揹負起了保護幼主的責任。這是我嫦氏一族的使命,即使那個人不是你,只要契約結成,我也必定會鼎立相助,所以……”
嫦曦低着頭看向暮離,在暮離的脣角邊上淺啄了一下,眸底含笑,脣畔泛起一絲淺痕。
暮離不自覺地問:“所以什麼?”
“所以,我很慶幸是你。”嫦曦復又吻住暮離,深徹地親吻着,彷彿總是不夠。
如果,那個需要讓他翻山倒海,赴湯蹈火的人,不是他的小離兒,而是別的什麼人。
那他該有多麼的不甘心?
在這個世界上,惟一能夠讓嫦曦心甘情願去粉身碎骨的人,只有他的小離兒。
除此之外,再無別人。
“嫦曦……”暮離仍然抗拒着這個想法,一個讓她難以接受的決定。
可是,所有反抗全部都被堵住了,根本就無法發出聲音來。
最後,意識許是模糊了,暮離只聽到一句讓她倍感難過的話:“小離兒,讓我幫你,不許拒絕。”
暮離脣邊泛起一絲苦澀。
原來,她竟是如此沒用,是個扶不起了人。
…………
一整個下午,渾渾噩噩,七葷八素的。
暮離也不知道怎麼就被嫦曦蠱惑了,風花雪月了半日。
當眼睛再次睜開的時候,天色已經入夜,徹底大黑了。
營帳裏,一盞燭火跳動着。
嫦曦坐在桌旁,手邊放了一個木盒子,此時,一顆顆褐色的藥丸被放入盒子中,整齊地擺放好了。
“你醒了?”嫦曦輕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