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
她又把蘇眉給賣出去了。
…………
一夜過去,秦安縣的氣溫陡地熱了起來。
蘇慕言忙完包子鋪的事情,坐在店裏看院子裏的人來人往,在心中算了算,很快就到衣莊店開張的日子了。
她的視線往一樓客房方向一瞥,緩緩收了回來,忽然記起來,梅仙瑤回梅府好些天了,也不知道那人在府中都忙些什麼。
眼簾一暗,些許陽光被擋住了。
蘇慕言擡頭一看,竟然是百里無雙拎着一壺青梅酒過來了。
“蘇小姐,可否有空,陪我喝幾杯?”百里無雙不請自來,青梅酒往桌子上一放,便攬着衣袍坐下了。
“百里公子,眼下時間尚早,林小姐還沒有起牀,你若是前來尋她,可能得等一會兒,我讓小春給你準備些下酒菜。”蘇慕言會錯了意思。
她以爲百里無雙是來尋找林玉英,人家一個妥妥的未婚夫前來尋找未婚妻,倒也不是難以接受的大事。
林玉英是店裏半個主人。
倘若按照關係,百里無雙便是四分之一個主人,蘇慕言自然也不會怠慢了合作伙伴的未婚夫。
當然,對於百里無雙和林玉英關於親事方面,她是不知道‘逢場作戲’這一個約定。
百里無雙淡然一笑,脣邊泛起些許溫柔,“蘇小姐,你誤會了。我不是來尋找她的,是特意來尋找你的。”
“尋我?什麼事?”
防火防盜防閨蜜。
蘇慕言可不願意當一個危險的塑料小姐妹。
“是這樣的。昨天官府壽宴,我也跟着去沾了沾喜慶,喫到了一個不錯的糕點,聽林小姐說,明玉軒的供奉菜品裏,有你的手藝?”百里無雙也不虛託,開門見山,聰明人自然有聰明的說話方式。
“確實如此。不過,”蘇慕言話音一頓,眉頭微微皺了一下,“這件事是林小姐告訴你的?”
當初,蘇慕言在明玉軒備貨的時候,特別言明,不得告知相關事宜。
蘇慕言是給自己留了一條退路。
如果一個地方出現的神奇事情太多了,必然會惹人懷疑,所謂樹大招風,便是如此。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如此簡單的道理,蘇慕言懂得防範於未然。可是,事情還是被百里無雙知道了。
蘇慕言再次確認一番,不過是爲了證實明玉軒的口風,她料想,鄭萬年爲了長久的合作,也不會將這件事情泄露出去。
“蘇小姐,你誤會了。並不是林小姐主動提起,是我實在想打探一下消息,才亂了林小姐的心神,引起諸多不便,還望海涵。”百里無雙把事情攬在他的身上,事實如此,他不會引起林玉英和蘇慕言的隔閡。
“百里公子,一個隨意的小手藝罷了,上不了大場面,你若是喜歡,提前差人過來說一聲,我們兩家離得又不遠,待我準備好了,讓人給你送過去就好了。”蘇慕言確定不是明玉軒那邊的問題後,便不再追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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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林玉英的個性,她還不瞭解?指不準是在什麼情況下,就被百里無雙套了口風。至於別人來打探消息,林玉英倒是不太會說。
蘇慕言喚來陳堂,給百里無雙帶了份下酒菜。原因無它,她纔想起來,這個時間,小春正在替林玉英梳妝打扮。
小春現在身兼多職,每天忙碌的不得了。
陳堂上好了菜,爲蘇慕言端來一壺熱茶,“小姐,茶準備好了,是照着昨天您的方法來煮的,味道應該進步了一些。”
“嗯,下去吧。”蘇慕言倒了一杯茶,嘗過味道之後,輕點了點頭,確實不錯。
“蘇小姐,你似乎不太喜酒?”百里無雙很少看到蘇慕言飲酒,貌似只有一次。
按理來說,這是一件不太尋常的事情。
由於上元國的民風擺在那裏,再加上秦安縣的富人小姐們的生活習慣,很多姑娘家的酒量都比男子好。
在百里無雙的消息中,眼前這位蘇小姐在蘇商沒有倒下之前,是一個在明玉軒裏落了戶,日夜笙歌的主。
爲何忽然之間就不喜歡飲酒了?
莫說是戒酒,便是改改性子,又豈是容易的事情?
對此,百里無雙格外費解。
蘇慕言端着茶杯喝着,指端輕輕摩挲着杯沿兒,並沒有立刻就回答百里無雙的話。
她從百里無雙的話中聽出了弦外之音,怕是有些另外的事情,認真思酌一番後,才說:“百里公子,實不相瞞。自從家裏突遭變故,一來打擊甚大,二來實在是囊中羞澀,如此折騰個多月,別說是酒了,便是瑤池金丹,也該戒了。”
蘇慕言光明正大的賣慘。
她沒有說錯,家道中落,連個房子都沒有了,還喝酒呢?能有口喫得就不錯了。
百里無雙仔細想來,蘇慕言這番話語確實沒錯。
他自幼出生在富賈之家,從小不愁喫穿,也沒有經歷過家破人亡的悲痛,所以,人生突逢鉅變,改一些個性,也沒有錯。
人都有一個慣性,一旦把自己認爲的事情合理化,便會毫無保留的認爲事情必然如此。
百里無雙思及此處,非但不覺得蘇慕言的改變有些詭異了,反而認爲那是最合理的一面,心裏的天平不知不覺地歪了。
“蘇小姐,十分抱歉,是我說錯話了,不該引起你的不悅。”百里無雙向蘇慕言道歉。
有錯就認,是一個好習慣。
“百里公子,你嚴重了。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遇到困難便解決。日子終究得過,誰還不是望着未來過的?”蘇慕言一番話,好人當盡了,又給百里無雙上了一顆。
百里無雙聞言輕笑了一聲,連說:“蘇小姐說的是。”
實則,他是在心裏想着。
好一個秦安縣的蘇小姐!
不僅性格堅韌如磐石,就連口才也是極好了。
瞧那一句句話說的,伶牙俐齒,彷彿他若是少體諒幾分,都是這個世界上最爲殘忍的事情,應該被責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