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鐵馬長安月 >第六章 異族人
    可餘長眠那一口血吐出之後,頓覺胸口鬱氣消散,很是舒服。.

    還沒來得及細想,餘長眠又被抓了起來,扔了出去。

    就像將餘長眠當作沙包,丟來丟去的玩耍。

    如此三番,餘長眠感覺四肢百骸被凍結的血液似乎被砸化,甚至可以感覺到手腳又重新存在,也可以自由活動。

    難不成這樣是在救人?

    餘長眠驚喜之餘,想要站起身,卻又被那東西提了起來,往前走了幾步,推開一扇像門一樣的東西,進去。

    風雪都消弭殆盡,一陣溫暖之氣,迎面撲來。

    餘長眠已經猜測到救自己的是一個身型高大、力量駭人的人,那人把門關上,將餘長眠扔到門邊,在黑暗中摸索了一陣,一粒微弱的燭火,漸漸明朗了起來。

    原來餘長眠方纔在黑暗中所見到的微弱亮光,就是此燭火。

    燭火中人影晃動,定睛一看,餘長眠不免也要大喫一驚,眼前這人雙眸赤紅,皮膚偏黑,鼻子扁平,雙耳還帶着一串串嬰兒手掌大小的環形耳墜,轉頭的時候叮噹作響,是個典型的異族人。

    這人光頭沒有頭髮,個頭體型高大壯碩的前所未見,這人光着身子,只穿了一條到膝蓋的褲子,連鞋也沒有穿,身上的肌肉高低凸起,血脈在肌肉中間一陣一陣的搏動,肉眼可見。

    簡直比擄走小女娃兒那黃衣大漢還要壯上一圈,高上兩頭,黃衣大漢在餘長眠面前,又比餘長眠壯上一圈,高上一頭,可想而知這異族壯漢之壯實威猛,站在餘長眠面前,當真如山一般。

    但讓餘長眠驚駭的不僅僅是面前這異族壯漢的體型,還有他身上的傷疤,駭人的傷疤幾乎佈滿了他全身,有些傷疤已經結痂,大部分還留着血和膿,更是有的傷疤上面還穿着生鏽的有成人手指粗細的鐵鏈,鐵鏈的頂頭已經摺斷,另一端掛在他身上,插在血肉裏,一舉一動,晃動鐵鏈,鮮血就直往外冒。

    異族壯漢看了餘長眠一眼,沒有說話,遞給餘長眠一個足有臉盆大小的木碗,木碗裏盛着褐色入中藥汁一般的酒。

    餘長眠接了過來,雙手捧住還感覺到沉重,餘長眠將頭湊近,一股濃烈的酒氣撲面而來,幾乎薰的眼睛都睜不開。

    這比起餘長眠之前喝過的任何一種酒,都要烈上百倍。

    餘長眠擡頭看了看異族漢子,異族漢子面無表情,將下巴揚了揚,示意讓餘長眠喝。

    餘長眠就連以爲自己快死的時候都在想着酒,此刻有酒端在面前,怎能不喝?

    餘長眠早已吞了好幾口口水,見到異族漢子示意,便也不做作,將嘴放在脣邊,吞了一口。

    這酒方一入口,便化作一團火焰在餘長眠的腹腸以及四肢百骸之間滾動,燥熱之氣從丹田扶搖直上,衝到餘長眠腦頂,衝的餘長眠腦袋發暈發脹,餘長眠都感覺自己的頭髮都炸立了起來。

    這酒氣所帶的爆裂熱量,讓餘長眠有脫了衣服往屋外冰天雪地裏跑三圈的衝動。

    然而更奇異的卻是,餘長眠乾涸被凍住的經脈在酒的力量的催動下,開始爆開,有一絲絲內力受到酒氣的催動,開始冒出頭來。

    餘長眠不敢怠慢,慌忙盤膝而坐,調整內息,大約半刻有餘,酒氣和內力融爲一體,餘長眠的內力竟然奇蹟般的在極短的時間內恢復了一些。

    饒是碰到餘長眠,若是常人,莫說這酒中的燥熱之氣難當,光是這酒勁,便要醉死過去。

    餘長眠收功回息,頓感周身痛快,精神爲之一震,感覺內力也更精純了一些,還想再喝一口,又回想到方纔的燥熱,感到身子經脈不停的一張一翕,怕身體承受不了,想了想便作罷。

    餘長眠此刻聽聞屋外狂風呼嘯,料想今夜只怕也只能在這屋中度過了,不由得又擔心起女娃兒現在的處境,但卻無能爲力,只得低頭嘆息了一聲。

    見餘長眠的精神比起方纔抖擻了許多,面上也多了些血紅之氣,也沒有再喝之意,異族漢子支手將盛酒的木碗端了去,湊近嘴邊,大口大口吞嚥起來,竟如喝水一般簡單。

    餘長眠心中訝異,這異族漢子的身體竟然如此強壯,訝異中又生出欽佩,能將烈酒如水喝的人,是最能讓餘長眠欽佩的,也不由得心中生起好感。

    異族漢子將一大木碗烈酒飲盡,燥熱的酒陽之氣升騰到異族漢子的體表上,騰出一陣白色的霧氣,餘長眠見狀,驚奇之餘,也不由得更加佩服了起來。

    餘長眠問道,“這酒是什麼酒,竟有如此勁道?”

    異族漢子聽聞,用手指着自己的嘴巴,然後擺了擺手,餘長眠不解,異族漢子於是張開嘴巴,嘴巴里竟然沒有舌頭。

    餘長眠驚了一下,又看到異族漢子滿身的傷痕累累,料想定是遭到某些人的蹂躪,餘長眠何曾知曉世上還有如此兇殘之人,看着傷痕累累的異族漢子,就像看到自己朋友受到了虐待一般,再加上沒能救了小女娃兒的頹廢憤恨之情,餘長眠心中憋悶,所有情緒淤積成了憤怒。

    餘長眠道,“你身體如何能弄成這樣,究竟是哪個喪心病狂之人所爲!”說着,餘長眠氣憤的拍了一下身前的空木桶,木桶頓時四分五裂。

    異族漢子愣了一下,似乎餘長眠的問話勾起了一些不好的回憶,異族漢子眼中飽含痛苦和恐懼,低下頭去。

    一個如此壯碩的漢子,竟然能讓其像個孩子一般感到恐懼,餘長眠不得不想象那始作俑者有多麼的殘忍暴虐,餘長眠又轉念一想,讓其感到恐懼的,可能也有這些傷痕長年累月所造成的苦痛吧。

    如此多的痛楚,長年累月下來,哪怕再堅強不屈的人,也會倒下。

    想到這裏,餘長眠又對這異族漢子生出了一份敬意。

    在敬意之餘,餘長眠突然靈感乍現,細細思索了一陣,面上露出欣喜之狀,異族漢子看到餘長眠的轉變,由憤怒轉向欣喜,以爲餘長眠像尋常之人一般看不起自己,異族漢子心中有些不悅,轉過身去喝酒。

    餘長眠轉到異族漢子身前,雙手緊握住異族漢子的碩大巨手,莫名問道,“你相信我嗎?”

    異族漢子皺了皺眉頭,將餘長眠的手甩脫,繼續去舀酒喝,似乎只有這酒勁才能驅散他身上的痛苦。

    餘長眠先是一愣,後想通關節,驀地笑了笑,“在冰雪之中,你救了我一命,我自然要回報你纔是。”

    異族漢子繼續喝着酒,不想理會他。

    餘長眠繼續道,“我要回報你的是,讓你身體再也不會承受這難熬的苦痛。”

    異族漢子吞嚥的動作驀然一止,驚異的看了餘長眠一眼,隨後搖搖頭,眼中的光也黯淡下去,繼續吞嚥烈酒。

    見異族漢子並不相信,餘長眠微笑,往後退了一步,氣沉丹田,內力迸發,將衣衫鼓起。

    異族漢子感到身後真氣鼓盪,頓地一驚,以爲餘長眠想要行不軌之事,慌忙抽身站立,碗盆大小的拳頭就往餘長眠腦袋砸來。

    這如老碗大的拳頭揮將過來,拳風陣陣,刮到餘長眠臉上,餘長眠自然也想到若是真的結結實實捱了這一拳,必定是要顱腦炸裂,死相難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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