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虧他之前開門進來時,聽見聲音沒顧上鎖門。
否則,馮希源也不能在關鍵時刻突然衝進來。
如果讓他和梟天佑僵持下去,搞不好今天他還真的會動手教訓天佑。
雖然他是天佑的小叔,天佑不一定敢還手打他。但那樣,他喜歡林安好的事情就瞞不住了。
梟旭堯不怕梟天佑知道他喜歡林安好。
他巴不得天佑早點知道。
甚至,他希望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林安好是他的女人。
可是,在林安好和天佑解除婚約之前暴露這件事情,對林安好沒有任何好處。
如果得到林安好的代價是先傷害她,梟旭堯寧可選擇沉默。
嗅到一股焦糊味兒,梟旭堯的思路才被打斷。
走進廚房,林安好之前準備晚餐用的食材還在砧板上。湯鍋裏的魚湯已經熬幹,鯽魚燒成黑焦炭。而地上,還滾落着一些蔬菜。
很顯然,女孩之前對晚餐有打算,後來又想給他加菜。
就在她從冰箱裏拿食材的時候,突然被天佑從身後襲擊。
眼眶突然有點酸澀。
梟旭堯彷彿看見了女孩帶着恬淡的笑容,像個小妻子似的,溫柔地在家裏準備晚餐,等待丈夫下班回家。
只可惜,那麼溫馨的一幕,他沒有親眼看見,就被天佑打斷了。
好好,你喫的這些苦,我早晚幫你討回來。
我願意等,等到你心甘情願投入我的懷抱。
等到你同意我,向全世界公佈我們的關係。
不管多久,我都會等下去。
我會讓你正大光明站在我身邊,每天都開開心心幫我準備晚餐,再也不受任何人的打攪,再也不怕任何人威脅。
把火關掉,將地上散落的食材一樣樣撿回去,梟旭堯平靜地走回客廳,重新在沙發上坐下。
過了一分鐘,他才從褲兜中摸出一盒煙,安安靜靜地點燃……
半小時後,馮希源打開門,黑着臉從臥室裏出來。
環視一圈,沒有發現梟天佑,馮希源皺着眉問:“那個混蛋呢?”
知道馮希源問的是梟天佑,梟旭堯挑了下眉,不動聲色地問:“希源,你是不是該給我個解釋?”
看了眼梟旭堯面前菸灰缸裏的菸頭,馮希源道:“等下再給你解釋,梟天佑呢?”
馮希源此時的狀態實在不算好,溫潤的臉上都是憤怒,這讓他陽春白雪的俊顏看起來有種和平常不同的猙獰。
而他把休閒外套脫了,大約還扔在林安好的臥室裏,身上只穿着件簡單的白襯衣。
襯衣下襬紮在西褲褲腰裏,皮帶上的鑽石卡頭含蓄地彰顯着馮希源的尊貴。但馮希源的襯衫袖子胡亂卷在小臂上,亂糟糟。
並且,他領口的鈕釦也解開了兩顆,領子歪歪扭扭,釦子只掛着根線頭,搖搖欲墜,讓人覺得,馮希源不是正常解開的鈕釦,更像是硬拽開的。
馮希源這個人遇事不驚,哪怕天塌下來,他都照樣做手術,照樣給學生上課。現在這樣,實在沒辦法讓人不多想。
梟旭堯皺皺眉。
“希源,你這幅樣子,讓我覺得,你在跟天佑爭風喫醋。”
“我跟他爭風喫醋?”馮希源脫口道:“我恨不得打死他!”
話說完,馮希源一愣,倏地擡頭,滿頭黑線地看向梟旭堯:“旭堯,不會是你自己喫醋了吧?”
沒承認也沒否認,梟旭堯又點了支菸:“坐吧!”
知道不解釋清楚梟旭堯不會放他走,馮希源沉着臉走到沙發上坐下,也抽出一支菸點燃,低下頭狠狠吸起來,但卻沒有說話。
梟旭堯的目光黯了下:“我記得你很少抽菸。”
“對,只有被氣狠了才抽兩口。”
被氣狠了才抽兩口?
什麼事情能把馮希源氣狠了?
馮希源好像不是那麼護犢子的人。
馮希源接收林安好做徒弟,是因爲梟旭堯。而這個便宜徒弟,從今天早上才正式開始。
摁滅手中的菸蒂,梟旭堯終於不再裝深沉:“別賣關子了,你到底爲什麼急急忙忙跑回來?爲什麼剛纔直接從我手裏搶走好好?爲什麼把好好抱進臥室要鎖門?爲什麼想打死天佑?”
“急了?”斜睨梟旭堯一眼,馮希源的臉色緩和了些:“我不是賣關子,我氣狠了得喘口氣整理下思路。要不然,破壞我高大上的形象。”
“希源!”梟旭堯的聲音一下子嚴厲起來。
“好好好,我說!”
摁滅手中的菸蒂,馮希源的表情也變得嚴肅起來。
“你走之後沒多久,茜茜就來辦公室找我。”
“茜茜?”梟旭堯眸中滑過一抹迷茫:“她來學校了?”
“對!”擡頭抱歉地看着梟旭堯,馮希源道:“旭堯,天佑是從茜茜那裏拿的鑰匙。”
梟旭堯深邃的瞳眸中猛地升起一股憤怒。
不過很快,這股憤怒便平息下去。
他了解茜茜,更瞭解希源,這件事情一定有什麼誤會。
希源明明知道其中的誤會,開口的第一句話不是解釋,而是事情的真相。
希源是想讓自己和茜茜,把罪領了,以此來平息他內心的憤怒。
兄弟這份勇於承擔的真摯感情,梟旭堯心領。
“怎麼回事?”梟旭堯的聲音很平靜,聽不出太多情緒。
馮希源剛纔給林安好檢查的時候,林安好整個人都陷入半昏迷狀態,卻死死揪着他胸前的衣服,把馮希源的襯衣鈕釦都快拽掉了。
作爲一名資深的醫學專家,馮希源確信,林安好嚇壞了。
他跑回來,阻止梟天佑欺負林安好只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爲了茜茜。
可是,看着林安好一個勁兒地把腦袋往他懷裏鑽,嚇得瑟瑟發抖,馮希源突然覺得很愧疚,還有點心疼。
所以,剛纔吸菸的時候,馮希源十分矛盾,斟酌了半天都不知道怎麼開口。
事關茜茜,受傷害的人又是林安好,他有點擔心。
但他想了半天,覺得還是應該先承擔責任。
這樣,不管對旭堯還是對茜茜,都好。
對林安好,也算公平。
所以,一開口馮希源就說重點。
他覺得,哪怕旭堯給他兩拳,他也能承受,只要旭堯不把責任怪到茜茜身上就好。
馮希源沒想到梟旭堯這麼冷靜。
他有點感動。
“是這樣的。”馮希源道:“我中午不是跟你說茜茜回來了嗎?她下午去看個朋友,人不在,就給我打電話,知道我在江城大學,索性跑來找我。那時候我剛好在上課,就想讓她去辦公室等我。
可小丫頭之前遇到我一個同事,同事告訴她我要了個宿舍,現在晚上都住在學校。所以茜茜死活不願去辦公室,非要去我宿舍。你也知道,我爸媽都急着讓我找女朋友,茜茜大概想去查查看我的私人生活空間,好回家跟我爸媽彙報。
我煩他們總是提這事兒,想到林安好剛好搬來,房間收拾得一看就是女孩子住的。如果茜茜過去看見了,我就能暫時用林安好做擋箭牌,讓他們不要天天盯着我。這麼想着,我就把宿舍鑰匙給了茜茜。
我沒想到這個點兒林安好會在宿舍裏。”
說到這裏,馮希源停頓一下。
見梟旭堯沒什麼反應,他才繼續說:“今天下午我的課上,林安好一共請了兩次假。第一堂課她說家裏有急事,請假出去,但課間的時候她又回來了。第二堂課上到一半的時候,天佑來了,把她帶走。當時我想阻止,但林安好自己同意和天佑走,我沒立場干涉,就讓他們去了。
我以爲林安好跟天佑離開了學校,沒考慮那麼周全。旭堯,你要怪就怪我吧,不幹茜茜的事。”
“我不想怪誰,我只想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
梟旭堯面色平靜,深邃的瞳眸如同午夜冰川下的暗河,讓人根本看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