梟旭堯的表情緩和了些,他沖服務生揮揮手,又給張晨陽要了杯咖啡,多加了牛奶和糖。
然後,平靜地遞給張晨陽。
“我對你姐姐的事情深表遺憾。”梟旭堯道:“我承認,這件事情,我們梟家,或者說,我本人,有一定責任。但是,你和你姐姐沒有責任嗎?
我跟你姐姐沒有任何交集,這幾年我都在國外,甚至不認識她。但是,那天晚上我看見的,是一個被貪婪、虛榮,還有仇恨燒紅眼的女傭。
天佑這個人在男女關係上比較混亂,但他從來不幹欺男霸女的事情。當年你姐姐被他帶回梟家,是自願的,天佑從來沒有強迫過她。而且,你姐姐本人,很清楚天佑將她帶回梟家的目的。
那時候,因爲她是天佑帶回家的人,我大哥還有些忌憚,並不想喫窩邊草,是你姐姐自己主動接近我大哥的。你覺得,一個貼身服侍男主人的年輕女傭,每天穿着超短裙,裏面卻真空上陣,她不是故意引誘,是什麼?
這麼多年,你以爲你姐姐在梟家過得很悽苦嗎?恰恰相反,因爲她和我大哥的特殊關係,她在梟家其實是個很特別的存在,我們全家都沒有虧待過她。我大嫂非常憋屈,可是,迫於我爸的壓力,大嫂始終對你姐姐在容忍。
我不想爲梟家的人找開脫的理由,但你要明白,現在是法治社會,梟家就算本事再大,再一手遮天,也不可能長達四五年的時間,逼迫你姐姐和我大哥上牀。”
“你的意思是說,我姐姐活該?”
“對!你姐姐活該!”
“梟旭堯,我一直覺得你和梟家的其他男人不一樣,原來你也是個衣冠禽獣!”
“衣冠禽獣?嗤……”梟旭堯突然笑了。
他笑得很溫和,燈光碎金子般打在他臉上,讓他看上去異常美好。
但,他說出來的話,一點也不美好:“當然!張晨陽,這是一個弱肉強食的社會。只要你夠強大,你也能做衣冠禽獣。但,衣冠禽獣也不代表你可以濫殺無辜。
你姐姐既然身爲女傭,就應該安分,但她不但不安分,還來挑戰我的底線。我覺得,我對她已經非常仁慈了。如果現在她還活着,我會親手弄死她。”
張晨陽先是一愣,繼而脫口問道:“什麼是你的底線?”
“好好!”
端起桌上的咖啡,梟旭堯姿態優雅地喝了一口:“你既然知道那天梟家老別墅的事情,當然知道你姐姐做了什麼。對於一個栽贓陷害好好,險些把好好送進監獄的直接操作者,你覺得,我應該對她網開一面?
不管是那天的事情,還是這次考試泄題的事情,好好自始至終都是無辜的。她是個很善良的女孩子,也懂得怎麼明哲保身。是你姐姐自己挑釁去害她,難道還不允許她反抗?
張晨陽啞口無言。
平心而論,那天的事情,連他都覺得是姐姐不對。
事實上,直到今天,所有的事情看下來,林安好都是無辜的。
張晨陽自己也不知道事情爲什麼會發展成這樣,但是,只要一想到姐姐的死,一想到姐姐臨死前還在口口聲聲說“殺了林安好”,張晨陽就對林安好一肚子怨憤。
像是洞悉了他所有的情緒,梟旭堯冷聲道:“你這麼瘋狂報復好好,真的是替你姐姐報仇嗎?張晨陽,愛情這種東西本來就不能勉強,好好不愛你,你總不能逼着她接受你的愛吧?”
“那是,有梟總這樣的高富帥在身邊,安好怎麼可能會愛上我?”張晨陽冷嘲熱諷。
“真的是因爲我嗎?”梟旭堯寸步不讓:“四年前,你向好好表白的時候,我還沒有出現,你自己抓不住好好的心,卻由此因愛生恨,利用你姐姐的事情來報復好好,你這個人很無恥。
其實你和你姐姐都是很現實的人,你的公司能有今天的成就,也是你姐姐爲你掘得了第一桶金。梟家並不欠你和你姐姐什麼。至於你姐姐入獄之後的事情,我想你應該知道什麼叫蝴蝶效應,多米諾骨牌一旦倒下第一張,後面的就不會再受控制,梟家也不會無緣無故接受你指責的這頂大帽子。
這世上哪有隻喫不吐的道理?一個像你姐姐這樣的年輕女孩子,能用身體做交易,換來自己和弟弟的安定生活,甚至能讓弟弟變成商界才俊,其實你和你姐姐,已經是人生大贏家了。
你們姐弟倆走到今天這一步,是因爲你們自己太貪婪,怨不得別人。你姐姐的下場是咎由自取,你,也一樣。”
這話讓張晨陽心頭一跳。
哪怕他再義無反顧,此時也不可能徹底無動於衷。
因爲,在他面前的這個男人,是梟旭堯。
放在桌上的雙手用力握起來,張晨陽清清嗓子問:“梟總想怎麼對付我?”
“我非常贊成好好一點,不來惹我的人,我也不會去惹他,不管對方強大還是弱小,適者生存,大家憑本事喫飯。但是,來挑釁,甚至來加害我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不等張晨陽接嘴,梟旭堯又道:“你設計陰謀,將好好陷入泄題事件就算了。最可惡的是,你還和我大哥梟志遠勾結,把好好送上他的牀。張晨陽,你還覺得自己很無辜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