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梟天佑有家,他貴爲梟家第三代中最傑出的年輕才俊,爲什麼給人的感覺,卻跟她這個孤兒一樣,那麼叫人心酸?
“天佑?”手指輕輕遊走在梟天佑背上,像是生怕觸碰到梟天佑的傷口,把梟天佑弄疼了,林安好的聲音也柔軟下來:“你是不是從小受傷就沒人管?”
“差不多吧!也不是沒人管,小叔管我。”
這話說了還不如不說,讓人更難過。
梟旭堯只比梟天佑大兩歲,就算輩分再高,年齡相仿能照顧梟天佑多少?
“你爸爸媽媽從來不管你嗎?”
“他們吵架打架都忙不過來,哪有時間管我?”
“那你受傷了會不會哭?”
“不會!”
“爲什麼?難道不疼嗎?”
“疼啊!”梟天佑笑了下,笑得沒心沒肺:“但哭有什麼用?哭了就不疼了嗎?反正哭了也沒人心疼,有什麼好哭的?”
林安好一怔。
梟天佑剛好扭頭看她,趁林安好不注意,突然湊過來在林安好脣角親了一口。
“安好。”他的聲音有點落寞:“豪門長大的孩子,沒有那麼嬌氣。如果你心疼我,就嫁給我,以後代替我爸媽關心我,照顧我,好嗎?”
林安好沒吭聲,繼續給梟天佑上藥。
梟天佑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他的聲音低低沉沉,帶着某種魅惑的磁性:“安好,我愛你,是真的。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種戀愛的感覺了,你讓我心動,讓我突然有了想要珍惜的感覺。給我一次機會,嘗試着接受我好不好?”
“天佑……”
“別急着拒絕我!”伸出一根手指壓在林安好的脣瓣上,梟天佑衝她笑笑:“我知道在你眼睛裏我很髒,也知道先入爲主,我以前給你的印象實在太壞。所以,你不需要現在回答我,我給你時間慢慢了解我,咱們以後的日子還很長。”
說完,鬆開林安好,梟天佑老老實實趴在方向盤上等着林安好給他上藥。
梟天佑很少這麼乖。
最近,他每次表現得這麼溫順,都會莫名其妙讓林安好感到心酸。
林安好沒說話,她把梟天佑的傷口仔細處理好,讓梟天佑把衣服穿上,等梟天佑重新發動汽車,才低聲道:“天佑,給我講講你的故事吧!”
梟天佑沒有立刻接口。
林安好其實也沒指望他真的會講。
她知道梟天佑是個有故事的人,就像知道馮希源也是個有故事的人一樣。
林安好對別人的隱私不感興趣,對梟天佑的隱私更沒興趣。她會這麼說,只是梟天佑之前的話讓她有些尷尬,她不想讓自己那麼被動,也不想總是給梟天佑讓她心酸感動的機會。
沒想到,梟天佑沉默了十分鐘左右,突然說:“好!”
“我上學那會兒認識過一個女孩子,算是青梅竹馬吧!她是我第一個女朋友,也是我唯一愛過的人。我們說好大學一畢業就結婚,將來永遠在一起。我那時候,真的很愛她,愛到,願意爲她去死。”
說到這裏,梟天佑停下來。
林安好以爲梟天佑要換氣,所以坐直身體準備認真聽。
哪想,等了半天,梟天佑卻不說了。
“然後我去國外上大學,她留在國內,就沒了。”
“嗯?”
愣了下,林安好才反應過來梟天佑所謂的“就沒了”是什麼意思?
年輕人的心性都不穩定,少男少女之間的初戀雖然令人心動,但卻難以保鮮。
當年梟天佑一走數年,留下女孩子一個人在國內獨守,那份迷茫和煎熬,並非人人都能挺過來。
不能說當年那個女孩子負心吧!最多隻是一段不成熟的感情,難以經受歲月的洗禮。
所以,只能說造化弄人。
難爲的是梟天佑。
一段初戀,居然能把當年意氣風發的陽光少年變成這樣。
真叫人唏噓!
說不上同情心氾濫,但這一刻,林安好有點心疼梟天佑。
所以她伸出左手,主動握了下梟天佑的右手,安慰道:“初戀都很美好,但初戀很少能善終。天佑,有些感情,過去了要學會放手,那樣才快樂!”
“是啊!放手!”低頭看了眼自己被林安好握住的手,梟天佑勾脣一笑:“可是,放不開怎麼辦?”
這是多深刻的感情,纔會到現在都放不開?
遲疑一下,林安好還是問道:“你既然這麼多年都忘不了她,爲什麼回國後不去找她?”
“找了,太遲了,她愛上別人了。”
就知道是這樣的結果。
輕嘆一聲,林安好將握住梟天佑的手緊了緊:“既然是這樣,你就應該祝福她。我想,她能和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應該非常快樂。同時,她應該也希望你快樂。”
“希望我快樂?”偏過頭來,梟天佑斜眼看着林安好。
然後“嗤”地一聲,梟天佑笑起來。
他笑得很諷刺。
林安好見識過梟天佑的很多面,唯獨沒見過這樣的梟天佑,她覺得,此時此刻的梟天佑,有點失控。
突然就不想聽了。
“天佑……”林安好喚他,想打斷這個話題。
可是,她的話還沒有說完,梟天佑就開口了:“如果她安安分分愛着那個人,矢志不渝地跟那個人在一起,我還真就放手了。但是安好,你知道她做了什麼嗎?”
不等林安好接嘴,梟天佑又道:“當年我回國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她,那時候,她剛剛從江城大學醫學分院畢業,正和她師父愛得如火如荼,倆人都準備要結婚了。
我糾纏過她一段時間,甚至讓小叔幫我當說客,去勸說她。她很堅決,完全沒有要回頭的意思。我雖然很愛她,卻也不是那種爲了愛情可以放棄自尊的人。所以,最後我決定放手,成全他們。
可是,就在我徹底死心,準備跟小叔重返美國的時候,她突然來找我,說她後悔了,願意嫁給我。我問她她師父怎麼辦?她說自己會處理好,讓我不用操心。我那時候很年輕,也不瞭解女人,她既然那麼說,我就信了。
果然,她師父的家人後來跳出來反對,把她師父關起來,並跟爺爺達成協議,支持我們在一起。我以爲自己得到了天下所有人的祝福,就把她接回來跟她同居。她提出跟爺爺他們住在一起,一大家子人熱鬧,我就依着她搬去老別墅。我和她在後院的小白樓裏住過一段時間,把她當成公主一樣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