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記得初識她時,她神采奕奕,青春活力,在學校跟同學搞着無傷大雅的惡作劇,借同學的車在夜晚飆車,發現自己的能力時沾沾自喜。
一顰一笑,一舉一動,或調皮或狡猾,一雙眼睛生動而清澈,承載的四溢的情緒,讓他漸漸回憶起身爲人類時的模樣。
可是現在,她腳下踩着伽億,周身散發着陰鬱氣息,讓人不寒而慄,死亡的氣息緊緊的圍繞着她。
她的眼睛仍舊靈動,卻不再清澈。單純美好的她,似乎再也回不來了。
如果沒有遇到自己,她會不會還是那個行走在校園的她?過着萬人矚目卻又平凡的日子。
井炎低下頭,心裏那扇被洛優優無意開啓的門漸漸的關閉了,一切心緒歸於平靜,又回到了認識她之前的樣子,麻木……
“你就是這樣補償我的嗎?”洛優優柔媚的聲音在伽億頭頂響起,卻讓他覺得這聲音如鬼魅。
“是……是瑟西脅迫我的……”伽億動彈不得,狼狽不堪,昔日風光不再,此刻只有一個信念——保命。
“倒是有幾分道理。”洛優優胳膊肘杵在膝蓋上,託着腮,手指有節奏的在臉上輕點。
“你饒了我吧,我幫你找聖器。”
“前兩天你也是這麼說的。”洛優優把掛在腿上的匕首抽出來,匕首的利刃在伽億臉上輕輕劃過。
“這次真的,這次是真的!”伽億開始語無倫次起來。
“我姑且再相信你一次,不過……”洛優優的手猛的用力,在伽億臉上劃出一道深深的口子,“做錯事就要受到懲罰。”
伽億痛苦的尖叫起來,臉上已血肉模糊,這一刀被洛優優注入了一點魔力,讓傷口癒合的很慢,疼痛異常。
“疼才能讓你長記性,”洛優優用匕首的刀背拍了拍伽億的臉,“再有下一次,我會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記住了嗎?”
“記住了,記住了。”伽億連連點頭。
洛優優示意末語給他鬆綁,把他扔進了儲物間。
看着被鬆了綁仍舊萎靡不振的伽億被拖出去,他那副故作瀟灑從容的模樣,一張僞善的面具終於被自己撕下來了,洛優優心情舒暢。
“不老實的傢伙,真是不討人喜歡。”洛優優撇撇嘴。
刑斧早就被自己放在天界了,唐修當初找到自己,一定是因爲伽億知道了刑斧的下落,他窮途末路纔會冒險尋求合作。
上一次她故意讓伽億去找刑斧和血匙,伽億竟說不知道,到現在還在嘴硬。
“等他恢復了就讓他去找血匙,別讓他閒着。瑟西那邊派人跟着,找到適合做神的人選多加留意,必要的時候推他一把,血匙一旦找到,神也要到位。”洛優優淡漠的吩咐着。
末語默默點頭,心裏卻不是滋味。
醜陋的外表包裹着一顆善良的心,末語就是這樣的典型,整個諾菲勒族都是,看似猙獰可怖的臉,隱藏着一顆柔軟善良的心。
這還是他認識的洛優優嗎?還是那個讓自己誓死追隨的她嗎?
她帶着大家從冥域回來的本意是阻止伽億和瑟西在人界的肆意妄爲,是爲避免人界生靈塗炭,如今卻是操縱着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他自己也成了幫兇。
“有意見嗎?”洛優優歪着腦袋問陷入沉思的末語,眼中再也沒有了曾經的關懷。
“沒有。”
“那還杵這兒幹什麼。”
末語慢慢退到陰暗的角落,就像曾經效忠伽億時一樣……
“我們呢?我們幹什麼?”狼白覺得突然間無事可做了。
以前伽億坐鎮古堡,運籌帷幄,把洛優優當槍使,到處去找聖器。
現在來了個乾坤大挪移,洛優優坐在古堡,伽億是那把槍。
那自己又成了什麼?
“住在這兒,喫好喝好玩兒好,以前在狼人村怎麼過,現在就怎麼過。”洛優優起身站在狼白麪前,出其不意的在他臉上啄了一下。
“我也要。”尤里像受了委屈似的,嘴巴都撅了起來。
洛優優輕笑,轉而又在尤里臉上啄了一下,“你們最近怎麼不吵架了?”
狼白汗顏,以前吵架爭的是洛優優心裏的位置,現在吵不吵還有什麼意義,誰在她心裏都沒多少分量。
瑟西的毒勾回洛優優的人性,這纔沒多久,人性又一點點淡去了。
吵?如果不是男人的自尊作祟,他們恨不得秉燭夜談化身戰友商討對策。
人性回不回得來不重要,對他們的感情回不回得來纔是重點。
現在的洛優優那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就算你抱着她,心都是涼的,距離還是遠的,這麼嚴峻的狀態,誰還有心思在乎情敵是誰。
“你現在誰都不愛了,我們還有什麼心情吵架。”尤里的眼裏寵溺依舊不減。
“誰說的,”洛優優故作驚訝狀,“我愛我自己啊。”
尤里就差給她翻個白眼了,“嗯,你愛你自己,我們都愛你,滿意嗎?”
洛優優笑逐顏開,“滿意啊,全天下應該愛我纔對。”
“除了你自己,你又愛誰?”狼白也轉到洛優優面前繼續刷存在感。
“調皮。”洛優優捏着狼白鼻子晃了晃,“至少現在,你們兩個在我的名單裏。”
“就不能選一個嗎?”狼白有種深深的挫敗感,以前她就愛兩個,小莊說她可能是靈魂撕裂,怎麼現在融合了還是愛兩個?
愛情本就是各種慾望的結合,包括獨佔的慾望。誰說愛一個人就是希望她快樂,那都是得不到的人在鬼扯,自憐自艾自我安慰的謊言。
愛,就是佔有,互相佔有。
現在他跟尤里各佔一半,如果真有人類說的愛那麼偉大,爲什麼兩個人誰都不想退出,他們又都承認愛的不比對方少。
“你能選擇不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