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腳步並沒有刻意放輕。
腳步聲從身後響起，姜澤北轉身回望。
兩人的視線因爲燈籠的亮光，在虛空中清晰的對上。
“姜公子也沒有休息啊。”
這不過是莫德業一句陳述之言。
姜澤北輕輕頷首，算是迴應他。
莫德業不見怪，很快，走到了他的身邊。
他掃了一眼，被少年砸了一下的樹。
只見粗憨的樹幹，竟然留下了清晰的拳頭印，痕跡還非常的深。
這不由讓他臉色大變。
一個少年，伸手一拳就將樹幹砸了一個大洞，這可不是簡單的事。
莫掌櫃轉頭認真的打量着身邊，滿臉失望，嘲諷，迷茫的少年。
姜澤北感覺到他的注視，轉頭回望着莫德業。
“可有什麼想不開的事？我見你如此年紀，眉宇間皺得可以夾住一根筷子了。”
在莫德業的話剛落下，姜澤北皺着的眉更加深了一分。
他收回視線，擡頭望着滿天星空。
眼中的迷茫，失望更加不剋制。
“您說我們寒窗苦讀十年是爲何？如今的西涼國，皇室之人無情無義，草菅人命，當今更是昏庸無道，奸臣當道。
我們寒窗苦讀十年，就是爲了爭一個給人當踏腳石的機會？如此豈不是一個笑話！”
聽到身邊少年的話，莫德業卻是笑出了聲來。
這樣的笑聲，聽在姜澤北的耳中，心情更加煩躁。
莫德業見此，急忙出聲：“你不過是陷入了一時的迷惑而已，當今西涼國的確是烏煙瘴氣。
你作爲一個讀書人，我且問你一個問題，在西涼國可有保持中立之人？可有皇室也要敬重，甚至不敢輕易招惹的人？”
姜澤北自然是知道的，“自然是知道的，文官，出自百年世家雅山書院的文官。”
可是百無一用是書生，這些人在皇室之人面前，不也是無法扭轉現狀。
朝堂依然是烏煙瘴氣，據他所知，當今朝堂上不少出自雅山書院的文官。
這些人沒有一個出頭的，都是默默無聞，不曾有什麼大作爲。
聽出了他語氣中的不以爲然，莫德業語重心長道：“你不過是因今日之事，陷入了一個怪圈走不出來，具體我也說不好，卻知道雅山書院絕對不同。
也許你要的答案就在那裏，可千萬不要小看文官，雖然現在西涼國崇拜武力，可真要是玩權謀詭計這些，靠的還是文官。
自古多少冒出頭的當權者，背後都少不了清客，雖然他們與文官不可相提並論，卻都出自讀書人。”
莫德業一席話，讓姜澤北好似抓住了某種東西。
但又沒全部抓住，只是眼前的迷茫不再。
他心底的障礙漸漸消散，思路有些清晰起來。
雅山書院是百年世家，他們這些年經歷了幾個朝代，學生更是名滿天下，西涼國各地都有出自雅山書院的學子。
也許，他要的答案就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