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盛乘軒這麼一說,她倒是真的覺得有點疲倦了。心裏估算了一下到達天使孤兒院的時間,簡彎彎還是決定聽盛乘軒的話,先休息幾分鐘再說。
迷迷糊糊之中,她感受到了一股溫暖的氣息,像是盛乘軒的懷抱,讓她放心又舒適。
盛乘軒將車內的暖氣調高了點,透過後視鏡去看簡彎彎的臉。她側躺在後座上,半張臉藏進了手肘中,帶着點些微的紅,軟軟嫩嫩的,像是雨中依舊嬌美可愛的那朵野花,有種獨特的魅力。
盛乘軒的嘴角不自覺地浮起了一點笑意。
他以前到底是爲什麼沒有先喜歡上簡彎彎呢?要是他們早點如此,就不會錯過那麼那麼多的時間還險些因誤會而分開了。
是他的錯,沒有在第一時間抓住她的手。
盛乘軒的腦海中閃過肖瑾織的臉,他皺了皺眉,聽說肖瑾織最近過得不是太好。但是,這與他有什麼關係?他就是那麼狠心的人,他現在才發現,跟現在對簡彎彎的感覺相比,他以前對肖瑾織的感情根本就算不上是愛。
那頂多,算是一點喜歡,一種出於平等出於相配的喜歡。
倒不是要否認他對肖瑾織的喜歡,曾經一度時間,他確實也爲肖瑾織有了很多可以稱爲愁緒、怒意、歡喜的情緒。但跟簡彎彎給他的感覺不一樣。
簡彎彎像一隻乖巧軟糯的貓,看起來沒什麼攻擊力也沒什麼存在感。她始終在那待着,不爭奪也不憤怒。他以爲他會一直忽視,但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這隻乖順的貓就悄悄地走到了他的身邊,用頭去蹭他,用爪子去撓他,叫他的心再也不得安生。
而他也開始不受控制地擔心她,牽念她。
這種情緒太不像他,以至於有較長一段時間,他都沒能察覺自己心裏的異樣。等到要察覺的時候,他發現那隻貓竟然跟別人商量着逃跑。
這讓他的心有了點捨不得。也是從那時候,他開始正視自己的感情,才發現,他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對那隻乖巧的、不太會撒嬌也不太惹眼的貓,動了感情,而且是那種害怕錯過就再也沒有的深切的感情。
連他自己都意料不到,像是註定的劫難,讓他無論如何也逃不開。
盛乘軒看着簡彎彎的睡顏,心裏也漸漸安定下來。之前因爲大雨而有了一丁點焦躁的心開始稍微鬆了下來。
他不喜歡雨天,溼噠噠的,很容易讓他的心情也變得粘稠而茫然。
這不太像他。
“乘軒……”簡彎彎似乎在做夢,也不知道是美夢還是噩夢,只見她一會笑一會皺眉,叫人也替她揪心。
盛乘軒目視前方,他確實不能分心了,他剛纔感受到車輪打滑了一下,在這種地方不能太一心兩用,容易出問題。如果車上只有他一個他倒是沒什麼好害怕的,但不是,車裏還有他的妻子孩子,他無論如何也得保護好他們的安全。
好一會兒之後,他們纔到了孤兒院門口。一路上無驚無險,倒還算是十分順利。
但盛乘軒的表情有點不好看。
盛乘軒沒有說話。
難道他要告訴她,他是因爲一句夢話?
“乘軒,你去睡沙發,我要跟果果、晏睡。”
就這麼一句夢話,他聽出了自己地位的下落。有了這兩個鬼之後,簡彎彎似乎,打算讓他住冷宮?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難道,這一直是簡彎彎的想法?
盛乘軒覺得,簡彎彎一定是欠收拾了。
“院長。”簡彎彎見盛乘軒不理會自己,也沒有多說什麼,徑直跟出來迎的院長打招呼。
盛乘軒雖說臉色不好看也不搭理她,但還是沉着臉站在一邊給她打傘,傘的方向輕輕地往她的地方傾斜,他半邊肩膀很快就溼了。
簡彎彎打完招呼之後扭頭看見,連忙讓他將傘移過去,偏偏盛乘軒不聽,她便只好厚着臉皮往他的身邊移。他要是淋感冒了怎麼辦?
簡彎彎在擔心盛乘軒,盛乘軒卻似乎沒什麼動靜,他不躲也不說,等簡彎彎貼近他右手臂的時候,他便乾脆將手搭在她的肩上,將兩人的距離拉得更近了一點。
簡彎彎有些臉紅:“還有人看着……”
盛乘軒還是沒理她。看着就看着,他不過是跟自己的老婆秀秀恩愛,誰規定不能在孩子面前秀恩愛的?現在這個時代,孩子比她想象中懂得更多。
他一定要堅決杜絕簡彎彎夢中的情況出現。簡彎彎難得有一次強勢地避開了盛乘軒的進一步動作,她在院長的眼神指引下到了閣樓外。晏就在門裏等着她。
她又開始緊張了,雖然她並不清楚自己到底在緊張什麼東西。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太沒出息了。
簡彎彎輕輕地用兩個手指敲了敲看起來已經有點年歲的木門。整個孤兒院都是這樣的環境,在防盜門已經如此盛行的時候,這裏的孩子們還是隻擁有古老的開起來會發出吱呀聲音的木門。
晏似乎就等在門前,聽到聲音便拉開了房門:“姐姐。”她穿的還是一條棉布裙子,但似乎又不是上次見面的那條普通的棉布裙子,而是一條裙角繡了點花的白色棉布裙子。這看起來是她很珍惜的一條棉布裙子。
空氣裏有淡淡的橘子香氣,酸酸甜甜的,像是簡彎彎現在的心情。她突然有那麼一點確定,晏也許會喜歡她爲她準備的家。
簡彎彎沒有進去,而是在外面等候着晏出來。她出來的時候,簡彎彎發現她的行李其實只有一個行李包那麼點。
簡彎彎伸手想要去幫她提,但她躲開了。她揚着的腦袋,認真地看着簡彎彎,說:“姐姐,我可以自己來。”
想起自己在她這麼大的時候,簡彎彎鼻頭有些發酸,但心裏還是安慰,雖然這樣對一個孩子看起來有些殘忍,但其實,這樣也是好事,畢竟到最後,所有人都要學會一個人生活。
一個人喫飯,一個人看電視,一個人起牀睡覺,一個人提包去旅行。所有看起開很美滿的“我們”,其實都免不了那些必然的“我”和“你”,竟然沒有人,能夠永遠待在另一個人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