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的暖光很快就充滿了房間。
那是她選的，盛乘軒看她喜歡，就幫她買下了。之前有一段時間她都是開着燈在睡覺，後來覺得浪費電，才乖乖地將它關上的。
從牀邊拿了一本安徒生童話，簡彎彎坐在地上安靜地看起來。她以前不太愛看這些，倒不是因爲她沒有少女心，而是她不太相信王子和公主的童話。期待歸期待，現實還是看得清清楚楚。
“睡不着？”
門被人推開，外面的黑暗只涌進來一點，很快便消失了。盛乘軒從門外進來，手裏還端着一杯溫水。
那是爲她準備的，在進門之前他就透過門縫看見了裏面的光，同時還聽見了細碎的聲音。他想，簡彎彎一定是又沒有穿拖鞋。
她總是覺得房間裏軟乎乎的地毯比毛茸茸的拖鞋更舒服。其實只是懶，她連鞋子都懶得穿。盛乘軒幾次警告，終究沒什麼用，好在地毯的存在隔住了地板的冰涼，不然她遲早得感冒。
這個時間點感冒可不是一件好事。
簡彎彎看見他眼底類似擔憂的東西，咧開嘴笑了笑：“嗯，你知道的，孕婦都睡不太好。”她接過他手裏的水杯，抱着暖手。
她有時會有睡到一半口渴醒來找水喝的習慣，盛乘軒見過幾次，後來也養成了每天在她牀頭放一杯溫水的習慣。
自從兩個人弄清楚對彼此的感情之後，盛乘軒總是周到地替她想到所有，而她就快要被寵成一個什麼都不會的廢人了。
“爲什麼睡不着？”盛乘軒拿了件外套，披在她單薄的睡衣外面，她的眉眼在燈光下顯得比白天更柔軟，像水一樣化開，浸溼了他的雙眼，連帶着，他平常冷漠的臉上也被她染上了溫吞的柔軟。
簡彎彎搖搖頭，乳白色的睡衣遮住她的手背，只露出幾根細細的手指：“不知道。”她的謊言最終還是逃不過盛乘軒的眼睛，有時候她在想，是不是因爲盛乘軒對她太過了解？他們越來越熟悉，很多情緒已經不能再瞞得住。
“很忙嗎？”簡彎彎問。她說話的語氣輕輕的，像是被晏傳染了一樣，生怕自己會打破這夜的清靜。
盛乘軒就坐在她背後，從桌子上拿了一根皮筋替她扎頭髮。她的脖子上有點薄汗，窗戶沒有開，她應該是有些燥熱的。看她現在的樣子，暫時還不會想睡覺。
簡彎彎任由盛乘軒幫她扎頭髮，臉上始終帶着點點的笑。她喜歡現在這樣，時間好像停止了一般，她獨自享受着盛乘軒的溫柔，不用擔心也不用害怕，他的眼裏心裏都是她。
“還好，有點事要處理。”盛乘軒換上黑色的長袖睡衣，跟她身上的乳白睡衣很配。
他又仔細地看了看簡彎彎露出來的手指和鎖骨，她似乎並沒怎麼長胖，要是擰起來的話一定跟以前一樣輕。
盛乘軒不緊不慢地用手圍住她，溫熱的熟悉的氣息噴在她的耳邊，讓她覺得心癢癢。
“因爲婚禮？”盛乘軒伸手摩挲着她的耳垂，軟軟的，讓人覺得很舒服。
簡彎彎第一反應就是否認：“纔不是，又不是沒有參加過婚禮，有什麼好緊張的。”她說完之後自己先泄氣了。是因爲婚禮嗎？魏曉雨和紀臨的婚禮，她爲什麼要緊張？她百思不得其解。
作爲一個已婚人士，這樣的緊張讓簡彎彎覺得窘迫又丟臉。
盛乘軒倒是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他看着簡彎彎顫抖着的睫毛，輕輕地笑了一下：“他們結婚，你爲什麼緊張？”
“纔沒有。”簡彎彎繼續嘴硬，“我好歹也是結過婚的人，又不是你要跟我結婚，我有什麼好緊張的？”
盛乘軒心想，如果是你的婚禮，你一定比現在還要緊張十倍一百倍。
“我只是……只是單純的睡不着。”簡彎彎覺得這個理由連自己都說服不了。她平常其實很容易入睡，就算是懷了孕，也幾乎可以粘到枕頭就睡着。這一點，一直在她身邊睡着的盛乘軒想必是很清楚的。
盛乘軒拍了拍她的腦袋，將手放在她的臉上。她皮膚有點冰涼，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剛纔走過木地板，所以多少染了點寒意。
看來以後還是得讓她穿上鞋。
“沒什麼好緊張的。”盛乘軒說。
簡彎彎含糊地點頭。她當然知道盛乘軒的意思，但心裏總是有點什麼東西噎着，好像不解決就得不到入睡一樣。
盛乘軒乾脆走出去，給她端了一盤剛剛處理好的果肉。她睡不着，他就陪她一起熬好了。
簡彎彎用牙籤戳了一塊放進嘴裏，沒怎麼咬就吞了進去。
“多咬幾下再吞。”盛乘軒見她喫東西也像個孩子，不喜歡細嚼慢嚥，放進嘴裏剛嚐到個味就吞下去。
“哦。”簡彎彎心不在焉。
盛乘軒看着她，心底嘆息一聲。她總以爲自己的僞裝有多好，總是習以爲常地說沒事，但其實她的臉上已經暴露了所有的情緒。
真是個不誠實的女人。
婚禮……
他其實也有些緊張，不知道爲什麼。這種感覺來得突然，猝不及防，以往出危險任務的時候也沒有這樣的緊張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