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上彈藥天已經開始矇矇亮,路邊不時經過連夜趕路的大貨車。這棟小別墅建在一條鄉間公路的道旁,雖然不清楚這戶人家是怎麼拿到建築權的,也許是違章建築,但是在這樣的郊區幾乎沒人管。
拿出破門彈裝進槍械裏,咔噠一聲上了膛,“我說小姑娘,如果裏面什麼也沒有你可是要負責人的。”
“一般的刑警會選擇這樣直接破門而入嗎”
“不會,一般來說會先查證房主然後聯繫家屬後再選擇開鎖破門。當然,這是在已經確定屋內有人死亡的前提下。”
果兒靠在一旁的窗子上,但從窗子的角度根本沒辦法看到門後面有什麼,“我感覺得出來,你不是一般的行跡。”
“哦不是應該說你看出來嗎”,王一打開槍身上的保險,朝着門鎖比劃了一下,“說感覺的話,咱們還沒說幾句話哪裏談得上感覺。”
就在王一想要開槍的時候,側靠在窗戶鐵柵欄上的女孩忽然摘下了墨鏡,對着王一這邊笑了笑。因爲眼角的餘光發現了什麼不尋常的東西,王一扭過頭看了看,這樣一看嚇得他差點手裏的武器走火,連忙關上了保險栓。
果兒對他友善的笑了笑,但無論多麼友善的笑容配上這張臉也顯得詭異,況且還是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
說實話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是一雙乾枯且空洞的雙眼。或許你們聽說過“恐怖谷效應”,當一件物體與人類極其相似的時候只要出現一丁點與人不同的地方人類就會感覺到極其恐怖。例如殭屍,超仿真機器人或者是日本的能劇面具。而這雙與正常健康人類完全相反的眼睛,恰好讓她陷入了這種恐怖谷效應,她現在能夠對人類產生的恐懼可以說與殭屍無異。
我盯着她看了好一會兒直到她重新戴上墨鏡我才鬆了口氣,果兒幽幽的說,“拉布拉多是一隻導盲犬那,你怎麼連這點小的細節都沒有注意到呢”
確實,我在來到這裏以後始終覺得周圍氣氛怪怪的,荒涼的田地和佇立在路邊的別墅給我一種心理上的壓力。正是因爲看到了這些奇怪的東西,導致我根本沒有心思去分析果兒是一個盲人,就連芒果是一條導盲犬這件事都忘記了。人會被周圍的環境所感染,例如在紅色的房間里人就會變得焦躁不安。科學證明,人在藍色的房間裏的聽覺,要比在紅色房間裏好得多。紅色使人覺得焦躁,甚至可以在某種程度上影響其他感官的敏感度。但是果兒不同,果兒什麼也看不見啊。
女孩說了句沒關係,導盲犬在訓練的時候有這樣的訓練科目,就算在它的身邊炸響地雷沒有命令它都不會挪動半步。我把槍口朝着門鎖的上方移動一些,這樣只要打掉鎖芯就能一腳踹開房門。房門是朝裏面開,如果真的如果兒所說,其實我現在已經有五六分相信果兒的話了。如果屍體是貼在門上的話,這麼一槍下去會不會損壞屍體呢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果兒給芒果下了命令讓它坐下,隨着黃狗汪的一聲叫,槍口噴着紅色的火舌在混沌的空間裏炸開了明亮的火光。
好在我有意識的閉上了眼睛但還是覺得面前一片紅色,聲音大得出奇,黃狗被嚇得身體一顫但並沒有移動位置。門鎖被整個轟了下去,鎖舌還搖搖欲墜的掛在上面,稍微用槍托一砸原本門鎖的位置出現了一個大洞。
“裏面有什麼”
我嘗試着從被轟開的大洞朝裏面看,果然,我看到了一雙皮鞋
“有,有一雙皮鞋,不對,還有腿,我得開門看看。”
因爲強大火藥衝擊導致皮鞋被火焰覆蓋,雖然沒有燒起來但還是能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想要開門受到了不小的阻力,因爲整個人貼在門板上要用非常大的力氣才能撐開一跳縫隙。示意果兒等在外面以後我從縫隙鑽了進去,鑽進去稍微一鬆手門再一次被關上,一個面目猙獰的屍體掛在門框上臉正對着我的手電筒。
或許是之前被果兒嚇了一跳,就算是在這樣詭異的屋子裏看到屍體也沒給我帶來太多的意外,畢竟我也是個身經百戰的刑警。立刻就去找牆壁上的燈,摸了好一陣子總算是找到了,我很好奇這裏的電線是怎麼接過來的。
開燈以後總算沒有那麼恐怖了,留着果兒在門外感覺不太好於是欠開一條縫讓果兒跟她的黃狗也進來。屋子裏很暖和並且有一股長時間沒人居住的悶熱味道,我想要提醒她不要亂碰周圍的東西,果兒已經徑直的走向沙發坐了下來。盲人也有一雙眼睛,這雙眼睛超出了我們常人的認知,我甚至不知道她是怎麼像是正常人一樣漫步到沙發旁,摸了摸扶手一屁股坐了下去。
我開始給總部打電話,因爲不是很急所以可以等到鑑識科的工作人員上班以後再來清查。人恐怕已經死了有一段時間,沒有急着催他們起牀的必要,在後來我當上三好街分局的局長以後,這樣的工作作風被手下的刑警稱讚,卻遭到了上級的嚴厲批評。可見想要做老好人是不可能的,做善事必然要損害自身的利益去爲他人。很長一段時間我都覺得,沒有任何一種善舉是不會損壞自身利益的,我把它稱作利益守恆定律。同樣的利益增長,放慢增長的進度也是一種利益受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