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我娘子天下第一 >第八百七十三章錯了嗎
    御書房中。

    李曄沐浴更衣完畢之後,屏退了左右的太監宮女,只留下了小德子一人在殿前候着。

    走到祖父李政,父皇李白羽父子兩人的畫像前,李曄靜靜地凝視了着兩位先帝的畫像沉默了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李曄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拿起三炷高香對着一旁的燭火點燃,慢慢的插入香爐之中。

    跪在蒲團之上磕了幾個響頭,李曄慢慢的站了起來。

    “不肖子孫李曄有負祖父父皇厚望,丟失祖宗基業,罪該萬死。

    望李家列祖列宗在天有靈............

    ...........

    不肖子孫李曄叩首。”

    又是幾個響頭磕下,李曄的額頭已經泛紅。

    “小德子!”

    “陛下,咱在!”

    “讓你準備的酒菜都準備好了嗎?”

    “回稟陛下,都已經準備好了,全部擺在了膳桌上面了。”

    “去殿外候着吧,沒有朕的旨意,除了姑父柳明志之外任何人不得靠近殿中。”

    殿中遲遲沒有小德子的迴應,盞茶功夫之後,小德子低沉哽咽的聲音才重新響起。

    “咱.......咱......咱遵旨!”

    “等等!”

    “陛下?”

    李曄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龍袍,朝着殿前走去。

    看着持着拂塵,站在殿前望着自己目光通紅的小德子,李曄輕輕地嘆了口氣在袖口裏摸索了幾下。

    平日裏身上沒有帶俗物的李曄,神色無奈的轉身朝着殿後走去。

    片刻之後,李曄手中拿着一塊雕工精緻的玉佩走了出來,抓起小德子的手將玉佩塞到了其手心裏面。

    “陛下您.........”

    “你代替蘇安服侍了朕這麼長時間,朕忙於政務也沒有厚賞過你什麼。

    這枚玉佩是西域諸國進貢宮裏的玉飾,價值萬金,朕有祖傳的龍紋佩,也用不到,平日裏充其量就是一個玩物。

    你拿着它換些錢財,離開皇宮之後找個地方安度餘生吧。

    你我主僕一場,朕只能幫你這麼多了!”

    小德子看着李曄輕笑的模樣,捧着玉佩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失聲哽咽道:“陛下!”

    “起來,哭什麼哭,朕還沒有駕崩呢。

    殿外候着!”

    “陛下!”

    “這是口諭!”

    “是.....是.....咱遵旨!”

    小德子緩緩地站了起來,一步三回頭的朝着殿外走去。

    李曄如釋重負的吐了一口氣,轉身朝着殿後走去。

    看着批示公文的龍案前,那張膳桌上琳琅滿目的的酒菜,李曄咧嘴一笑。

    自從自己登基以來,平日裏多是三菜一湯,私下裏的御膳還從來沒有一次喫過這麼多的色香味俱全的酒菜呢。

    拿起兩個酒杯擺放好位置,李曄提壺斟滿了酒水之後,這才走到主位上坐了下來。

    提起杯中酒水一飲而盡,李曄默默的回味了一下美酒的味道片刻,咂咂嘴又爲自己斟滿了一杯。

    看着映襯着燈火泛着波光的酒水,李曄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意,神色複雜的從袖口摸出一張紙包默默的解開,將裏面一些淺灰色的粉末倒入了自己的酒杯之中。

    輕輕地搖晃了一下酒杯,李曄端坐在椅子上閉目假寐了起來。

    殿中寂靜無聲,落針可聞,唯有燃燒着的燭火不時地噼啪一下。

    不知道過了多久,小德子顫巍巍的聲音從殿外響起。

    “陛下,並......並肩王請見。”

    李曄猛然睜開了雙眸:“請!”

    “王爺........哎....您..........”

    小德子還沒有來得及應承李曄,柳明志已經提着酒壺大大咧咧的朝着御書房中走來。

    “小德子,你先候着吧!”

    “是,陛下!”

    柳明志輕車熟路的走到後殿,看着端坐在椅子上的李曄徑直走到了對面的椅子前上坐了下來,隨手將酒水放在了桌案之上。

    看了一眼對面的李曄,柳明志望着琳琅滿目的酒菜笑了笑,直接拿起筷子夾了一筷子鹿肉吃了起來。

    “生活不錯,你祖父,你父皇平日裏也少有這麼奢侈的喫過御膳!”

    李曄眉頭一挑,也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鵝肉慢慢的咀嚼了起來。

    “平日裏也是三菜一湯,只是爲了招待姑父特意吩咐御膳房奢侈了一次而已。”

    兩人的見面,非但沒有針鋒相對的感覺,聊着這些家長裏短反而給人一種溫馨的感覺。

    絲毫不像一個亡國之君跟一個自立新帝之間見面之時應該有的氛圍。

    “這鹿肉有點淡了,調點醬汁蘸上一蘸應該恰到好處。”

    “想來是姑父在北地呆習慣了,口味也改變了不少。”

    “也許吧,北地的飲食習慣確實口味較重一些。”

    柳明志說完端起面前李曄已經提前斟滿了酒水的酒杯打量了一眼,直接送入口中一飲而盡。

    “這麼久不見,背佝僂了,臉色也滄桑了不少,還添了些許的白髮,政務就如此繁忙的嗎?”

    李曄提壺給柳明志再次斟滿了酒水,坐回椅子上露出一抹苦笑:“父皇大行倉促,孩兒繼位也是潦草,唯恐辜負了列祖列宗的厚望,每日都不敢有絲毫的懈怠之舉。

    登基三年了。

    好像從登基那一天起,孩兒就再也沒有睡過一個好覺。

    每天睡半夜起三更,能睡上兩個時辰就不錯了。

    有時候照鏡子的時候,看着鏡子中那個髮鬢間夾雜着些許白髮的面孔自己都有些陌生。

    這還是一個十七...十八了,這還是一個十八歲的少年應該有的的模樣嗎?

    慢慢的當小德子小心翼翼的在孩兒耳邊輕聲的提醒,陛下該早朝了,陛下該批閱奏摺了,陛下,該安歇了。

    孩兒慢慢的就明白了,鏡子裏那個看着好陌生的人真的是孩兒自己。

    有時候仔細回想一二,孩兒怎麼就變成了這個樣子了呢!”

    柳明志又是將酒水一飲而盡,默默的看着李曄。

    “累嗎?”

    “累!身心俱疲的累!

    當一個昏君容易,當一個好皇帝就真的太難了。

    說句不中聽的玩笑話,父皇當年在二叔,三叔,四叔,五叔,七叔他們造反的時候,沒有棄城中百姓不顧倉皇逃竄,說不準是怕重新奪回皇位,再過上這種身心俱疲的枯燥日子。

    他倒是輕鬆了,把江山這麼重的擔子壓在我一個半大的孩子身上。

    作爲一個父親,挺不負責任的。

    他不是皇帝的時候,乃是東宮太子,又是幫助祖父處理朝政,又是幫忙監國。

    沒有稱讚姑父的意思,父皇對孩兒的教導比起姑父來都大有不如。”

    “你父皇他對你,濤兒,靜瑤,芝瑤你們四個的愛,不比任何一個父親對孩子的愛少多少。

    只是身份使然,註定他無法像一個普通的父親一樣,對你們兄妹四個全身心的付出。”

    李曄提壺給柳明志斟滿了酒水,直接將酒壺放到了柳明志面前呵呵笑道。

    “再喝酒姑父自己倒酒就是了,起起落落的有些麻煩。

    姑父說的這些孩兒明白,當年父皇把宮中密道的斷龍石放下的那一刻,孩兒就明白他也是一個完美的父親。推薦閱讀//

    所以孩兒並沒有怨恨過他分毫。”

    柳明志將酒水一飲而盡,默默的點點頭。

    “你能明白就好。”

    李曄伸了個懶腰,依靠在椅子上面默默的跟柳明志對視着。

    “鎮國書第三卷,君弱臣強,國之將亡!權臣者,黨羽也,非一人也,不可忽視。穩定朝綱當行.........

    故上策收其心,中策削其權,下策除其黨羽。

    三策皆不通,除之!

    這是姑父當年一字一句剖析給孩兒的,孩兒一直在努力做一個好皇帝。

    今日之事的結局已經顯而易見了,孩兒敗了就是敗了,也不想做女兒姿態當着姑父的面怨天尤人,我只想問姑父一句話。

    爲了中央集權,更好的治理天下。

    孩兒做錯了嗎?”

    柳明志喝酒的動作一頓,默默的看了李曄許久輕輕地搖搖頭。

    “沒有!”

    “呼........”

    李曄重重的呼了一口氣,神色輕鬆的看着柳明志笑了起來。

    “有此答案,孩兒就是死也瞑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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