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一點一點緊攥成拳,吸了吸紅紅的鼻子,用手背胡亂抹着滑落而下的淚,聲音顫抖的響起,“你不是很厲害的嗎?你不是不可一世、權勢滔天的嗎?你不是傅戰霆嗎?你可不可以不要躺在病牀上了,你可不可以和從前一樣……我還要爲蘇家報仇,求你……求你趕快好起來吧。”
“這麼希望我好起來麼?”傅戰霆擡手摘了氧氣面罩,望着面前的錦月,聲音低沉但卻不似從前那樣有力。
“你……”錦月一怔,瞪圓了眸,錯愕的看着他,“你醒了?!你什麼時候醒的啊?”那她剛纔說的話,他不是都聽見了嗎?!
“你難道不知道術後要進甦醒室麼?”
錦月這才明白了過來,術後,病人要進甦醒室等麻藥甦醒!所以這個男人早就已經醒了!她剛纔那番話在他聽來是不是白癡行爲?!
錦月氣結,生氣的說道:“傅戰霆,你簡直就是個混蛋!你剛纔居然裝睡?”
“我是在閉目養神。”
“看你現在的樣子,也不像是病人了!既然狀況不錯,那你好好休息吧!”話音落下後,錦月邁步就準備離開。
可是,他的聲音緊接着響起:“嘶……”他蹙眉,身上還插着管子,根本不能動彈。
錦月聽到他喫痛的聲音,迅速轉頭望向了他。
“你別動!你身上還有管子!”她嚇得立即跑到了牀邊,“你知不知道自己在重症監護病房?你趕快把氧氣罩戴上!”他居然私自把氧氣罩摘下了?
“明天就轉普通病房,這個地方的儀器聲,聽着頭疼。”
錦月聽到他這一句話,要不是他現在身上插着管子,面色慘白,她根本不相信他是個傷勢嚴重的病人!
“傅戰霆,你是不是不怕死?”她的語氣依然帶着怒氣。
“嗯。”他坦然應聲,“但我怕你害怕。”
這話繞口,但卻意味深長。
錦月抿了抿下脣,眼圈和鼻尖依舊紅着,“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啊?你趕快好好休息,你知不知道自己傷的有多嚴重?”
“你都哭成這樣了,我能不知道麼?”傅戰霆輕笑,根本不把自己的傷放在心上。
“傅戰霆!”錦月連名帶姓的叫他。
他還有心思說這種話?!
傅戰霆輕笑,擡手有些艱難的握住了她的手,但擡手的那一刻,手臂牽動着背部的傷口,痛的非常厲害,可即便如此,他依然握住了她的手,那樣堅定。
“你答應我不走。”
錦月一愣,想到她扶着他那時,他對她說的話。
——陪我,不許走。
當時的她是那樣堅定無比的回答着他。
——好,我不走,我不走。
她說她不走,她不會走的。
“言出必行,嗯?”
錦月坐在了牀邊的座椅內,望着病牀上的傅戰霆。
“爲了履行我的諾言,我就在坐在這裏,這樣總可以了吧?”
“睡過了麼?”他依然緊握着她的手,不肯鬆開。
傅戰霆聽到她沒有睡覺,眉峯緊擰,道:“去睡覺。”
“你不是讓我陪着你嗎?”錦月不解的問他,這個男人說話什麼時候前後自相矛盾了啊?
“睡覺更重要。”他到底還是擔心着她的身體。
錦月點點頭,“那我走了?”
她留在這裏,他也根本沒有辦法好好休息。
“明天早上,我要見到你。”
錦月看了看時間,而後說:“距離明天早上還有將近24個小時,傅少確定嗎?”
“嗯。”他無比確定,他要讓她好好休息,“睡飽了才能履行職責。”
“啊?職責?什麼職責啊?!”錦月不解,她現在已經履行她的承諾坐在牀邊了啊,這個傢伙居然還要讓她履行職責?
“照顧我的職責。”他這話說的有理有據。
錦月錯愕的看着他,“你要讓我照顧你?!”可她並不會照顧人。
“我是爲了你受傷的。”他這話說的無比篤定。
錦月抿了抿下脣,看到他這情況,哪裏像是個病人了?每次她都說不過他,次次都敗下陣來!
蘇錦月,你這嘴皮子功夫還得好好磨練磨練啊!
錦月朝着病牀上的傅戰霆展露笑意,“行,我會好好照顧傅少的,保證把傅少養的白白胖胖的。”小豬。這兩個字她沒敢說,只能憋在了心裏。
“你不用履行養豬場場長的職責。”傅戰霆顯然已經猜到她憋在心裏的那兩個字了。
“……”錦月語塞,“好好好,我反正會好好照顧傅少的,傅少你就放一百二十個心,現在趕快休息吧,閉目養神。”
“你離開,我休息。”他的視線一直落在她那張白皙清麗的臉頰上。
“那我現在就出去!”話音落下,錦月立即起身準備離開,但手依然被他握着。
她朝着傅戰霆笑了笑,伸手指向了自己被緊握的手掌,“傅少,這個……你可以鬆開了嗎?”
“你要提前做好心理準備。”
錦月蒙圈,問:“什麼心理準備啊?”
難道他接下來會想着法子折磨她?!
“明天,你就知道了。”
“……”這哪裏像是病人啊?哪個病人像他這樣的啊?躺在病牀上氣場還那麼足,還那麼嚇人,還那麼冷酷,還那麼……討人厭!
錦月笑眯眯的看着他,點了點頭說:“好的好的,傅少是我的救命恩人,這恩情,小女子銘記在心,一定會好好照顧傅少償還救命之恩的。”
可一旦他身體好了,他們兩人也就一拍兩散了,她還是會像從前那樣一步步按照計劃爲蘇家報仇,讓他付出代價的。
不知爲何,想到這一點,錦月就覺得左心口的位置沉甸甸的,她深吸一口氣,不停地告訴自己,他們是仇人,即便他這次救了她,他仍然是害了蘇家,害了她爸的劊子手!
報仇,纔是她的使命!這次照顧他,只是爲了償還人情罷了,就像溫莫羨說的那樣——人情還了,才能更好地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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