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那個凡人?”
渙離生哈哈一笑道:“凡人這個詞用得好。沒錯,當年我放棄修行,只想體會一把普通人的生活。不過我沒想到,那篇詩歌竟然會引發如此大的動靜。”說到這裏,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悔意。
百里歌搖頭道:“這倒不關你的事。境界高深之人,隨口一言或多或少都包含了天道至理,而且聽聞當時主世界早已埋下隱患,大戰,也是早晚的事。”
渙離生表示認同道:“是啊,若非如此,也不會有後來的屍道,更不會有後續種種。”
“對了,我還有一事,想請教你。”
“無需請教二字,但言無妨。”渙離生似乎很喜歡同百里歌聊天,見他向自己提問,顯得很開心。
百里歌問道:“你既知龍魂,想必也該認識敖辰,對付他,可有什麼辦法?”
“敖晟?呵呵,我當然認識。”渙離生笑道,“不但認識,我還同他鬥過一次,險些將其斬殺。”
“你殺過他?”百里歌驚道。
“未曾得手。”渙離生搖頭道,“他的動作更快,自盡輪迴去了。不過敖晟在全盛時期,的確不好對付,他的三極三重道是少有的攻防一體之道,能將其破解的手段也是屈指可數。”
“你也不行嗎?”百里歌嘆息道,他本以爲能寫出《本我歌》的渙離生殺個敖晟還是沒什麼問題,想不到也沒那麼容易。
渙離生卻笑道:“他現在尚未完全恢復,我要對付他自然不在話下。不過就算我願意,也暫時做不到。”
“爲何?”
“我在閉死關。”渙離生說道,“經歷了這麼多,我在心境和實力上都已經問鼎混沌流域,我也想離開這裏,前往更大的世界。所以未出關前,我什麼都做不了。”
“竟是這樣,真是恭喜。”百里歌一抱雙拳,由衷地祝賀。
渙離生謙虛地擺了擺手,說道:“都是機緣,而且就算成了神,一切都得重頭開始,與現在也沒什麼不同。百里,你並不弱小,當你完全理解《本我歌》時,敖晟,不過是你隨意就能踢開的石子而已。”
“多謝。”百里歌心中無奈,可還是拱了拱手。
“好了,這意識深處多留也不是什麼好事。能同你聊這麼久,我很開心。”渙離生站起身來,似要告辭。
“你要走了?”百里歌也跟着站了起來。
“這裏一炷香,外頭就是一年。我們少說也聊了七八柱香的時間了,再不出去,你不怕家人擔心麼?”渙離生說完,陡然伸出手,輕輕在百里歌的胸前推了一把,後者只覺得身子開始飛快地倒退,遠遠地,只聽對方講道,“你我終還會相見,到時候,我們再當面把酒言歡。”
“唰!”
穿過色彩斑斕的通道,百里歌重新感受到了身體的重量,他雙眼猛地一睜,見到的,是熟悉的屋頂。
“父親,您醒了!”
百里昊狂喜的聲音在旁邊傳來,百里歌轉頭看去,不單是百里昊,百里猿和百里諾也在。
“你們都在啊。”百里歌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笑意,從百里昊那蒼老些許的臉上能看出來,這段時間他定是寸步未離,不然不會這般憔悴。
“噗通”一聲,百里昊當即就跪了下來,眼中淌下熱淚。
百里諾和百里猿站在一旁,眼神滿是複雜之色,想要開口求情,卻是不敢。
“傻孩子,我爲何要罰你呀。”百里歌輕聲道,“這件事從頭到尾都與你無關,甚至和當年的敖晟也沒有關係。要怪,也只能怪這是場孽緣吧。”
“父親……”百里昊淚眼婆娑地擡起了頭。
“起來吧。”百里歌輕輕一擡手臂,一股柔和的力量將兒子托起,他身子一震,六道修爲流轉全身,精神頓時恢復如初,“我睡了多久?”
“爹爹,您這一睡就是八年,大娘和我娘都擔心壞了。”百里諾上前扶百里歌下牀,一邊說道。
“八年啊……”百里歌搖了搖頭,暗道這件事還是暫時別和家人提及爲好。
在蓬遷和百里明月一通謹慎地檢查後,衆人提着的一顆心終於落地。百里歌甦醒,這主心骨也算是回來了,金姍縱使氣頭未消,但也不再責罵百里昊。
可憐百里昊八年不被自己的親媽待見,堂堂六境界主,這會兒甚至委屈地差點又哭了鼻子。
沒辦法,不管他多強,在百里歌和金姍面前,他永遠都是個孩子。
屍經大世界。
應付完家中的雜事,百里歌第一件事就是來找刑邪。遇上渙離生後得知的種種,他也就只能從這位屍道大佬裏聽聽有什麼建議。
“果然是他……”刑邪嘆着氣,神情有些糾結,“這個人,沒什麼實力,但心境卻比所有人都高,我早便猜測他非凡人,沒想到竟是妖族轉世。”
“《屍經》改自《本我歌》,如此算來,他也算是我們屍道的先祖了。”百里歌說道。
“嗯……”刑邪沉吟了一陣,隨後低聲道,“小子,這個人,你不可深交,而且連名字都不可提及。”
“這又是爲何?”百里歌有些疑惑道。
刑邪搖着頭說道:“我看不透他,這固然有他遠強於我的原因在,可他畢竟是妖族,非我族類,其心難測。你想,一個幾乎已經能躋身神界的人,當真會料想不到,《本我歌》流出去後會發生什麼麼?”
聽到這裏,百里歌也皺起了眉頭,“您是說……”
刑邪壓低聲音道:“屍道第一任掌門,生前經歷過那段歷史,他很肯定,《本我歌》,是被人故意流出去的,無論做這件事的人是誰,又出於什麼目的,此事‘他’絕對不可能不知曉!”
“那他這麼做的目的又是什麼呢?”百里歌急問道。
“他的心思,我又如何能猜得透呢。”刑邪苦笑,“或許真是他不經意而爲之,但也或許,是爲了你的出現呢?”。
“爲了我?”百里歌只覺得渾身汗毛悚立,若真是如此,豈不是說渙離生早在十數億年前就料到了現在!
一股恐懼的味道籠罩上了百里歌的心頭,他不禁喃喃道:“佈下一個橫跨十幾億年的大局,甚至不惜死這麼多人……這傢伙……簡直可怕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