拎着帆布包準備出門的張嬸見到她，便是腳下一頓，她正納悶這是哪來的怪人？中年婦人那混濁的眼裏就放出精光，像是見到了希望。
聲音沙啞：“張嬸……”
幾天幾夜沒睡，她已然極度疲倦，那說話的中氣不到往日的十分之一。
“你，你是……”
張嬸手腳慌亂地瞅她，她怎麼叫她張嬸？那聲音還格外地熟悉，她怎能一下子把雍容華貴的傅雲芬，和現在這個比街邊要飯還不如的老女人比在一起。
“是我……是我啊……”
中年婦人焦急地抓住張嬸的手，要她仔細辨認。她淪落至此，能幫她的只有程家了。
“啊？真的是你啊，夫人！”
張嬸更慌了，手上的帆布包差點掉下去，“夫人，你怎麼成了這樣？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傅雲芬一言難盡，萬般苦楚都被身上的落魄給壓下去，她直叫道：“有沒有喫的？給我拿些喫的。我好幾天沒有喫東西了！”
張嬸連連，“有，有，夫人，你跟我進來吧！”
傅雲芬給她的震撼太大，她早把程永年的交代給拋諸腦後，畢竟跟傅雲芬主僕一場，見到舊主成了這幅樣子，也於心不忍。她領着傅雲芬就走進去。
自鬱子瀅不再住進聖帝山莊以後，程家也沒以前那樣戒備了，尤其傅雲芬程安琪都走了，程家就等同於程永年的單身公寓。一個司機，兩三個貼身保鏢，一個老媽子，偶爾有來定期打掃的小時工，還有修剪花圃的花匠。
現在，任誰進了程家大院，也看不出這個普通人家還藏着上億的財富。
張嬸把中午喫剩的蛋皮包肉，魚，紅燒肉拿出來，還用打開涼掉的電飯煲，盛了一碗白米飯。只見傅雲芬筷子都來不及用，直接拿手抓着喫。
一碗冷魚湯直接抱着往嘴裏灌，以前頓頓新鮮還挑三揀四，現在殘羹剩飯對她來說已是美味佳餚，求都求不來。傅雲芬汩汩往下吞嚥，魚湯的鮮美滿溢她飢渴疲倦的狼狽身軀。
“扣”地放下湯盆，用筷子把紅燒肉都倒進飯碗裏，淋上湯汁拌一下直往嘴裏送，髒兮兮的手又抓起一隻蛋皮卷，一咬一大口。
那蓬亂如稻草的髮絲喫進嘴裏，她卻毫不在意，手一撩開繼續享用這頓大餐。
韓千燁勢力滔天，她如螻蟻苟延殘喘，所到之處都如老鼠過街人人喊打。而無處容身，流落街頭，飢寒交迫只是個開頭，那些人還在找她。
他們不會讓她好過的，她會像所有得罪過韓千燁的人一樣，在極致的痛苦中死去。
想到那可能受到的酷刑，傅雲芬就悲從心來，嗚咽聲從咽滿食物的食道里透出來，那是爲自己即將面臨的淒涼下場發出的悲鳴。
她半生榮華，養尊處優到最後竟這般苦不堪言。
“嗚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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