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孃家人都在，餘曉蕊也不願意去想那些不愉快。就是要坐下的時候突然想起一件事，趙軍的堂嫂（也就是公公的親三哥家的二媳婦）跟他們住一個小區，前幾天過來看了眼孩子，還塞了一百塊錢給她。
這錢雖不多，但多少是個都是個來往禮數，今天滿月總該讓人來喫飯的。當時她是告訴這位嫂子了，可她今天這個時間都沒來。餘曉蕊找到手機給她打了個電話，那頭稱自己在上班。
餘曉蕊一再邀請，她只好說了實話因爲這頭都是餘曉蕊的孃家人，自己過來也都不認識，再加上假也不好請，也就原本沒打算過來。
餘曉蕊聞言也沒有再勉強，兩人又說了些客氣的話纔將通話切斷。
彼時，外面餐廳的酒桌上已經開宴。
“蕊蕊，喫飯了。”姐姐餘曉豔的聲音傳來。
“來了。”她應。
“她大姨你先坐下喫吧，曉蕊還在餵奶呢，這外面的飯菜都放了調料的，不適合她，我給她單獨做了飯了。”賈秀珍見狀，趕緊對餘曉豔說。
孃家雖然有幾個人沒來，這也擠了滿滿一桌子，眼見也塞不下人了。賈秀珍說着去廚房給餘曉蕊盛飯，經過飯桌的時候他們都看到——小米粥雞蛋。
從前早就聽餘曉蕊說過，生趙子睿的時候在婆家吃了一個月的小米粥、雞蛋，不過那時是剛過年，那個時節原本也沒什麼菜，又是在農村。
現在可不一樣了，別說現在已經是五月底，就說外面超市什麼菜沒有？
餘靜給餘曉豔使眼色，她會意地起身去廚房拿了副碗筷，挑了些餘曉蕊喜歡的菜夾到碗裏。知道妹妹不愛喫肉，卻特別喜歡喫魚，就給她弄了一大塊魚。
“趙軍啊，曉蕊還給孩子餵奶呢，營養一定要跟上纔行。”餘靜對他說。
“嗯，知道了，我以後會注意的。”趙軍滿口應着。
彼時餘曉豔進臥室正好跟賈秀珍撞了個正着，她看到餘曉豔手裏的東西時，下意識地驚呼“她大姨，我都說了曉蕊不能喫這些菜。”
“誰說不能喫的，我做月子時就常喫，也沒見影響什麼，再說不就這一次兩次的，沒有關係的。”餘曉豔沒有理她，說着徑直越過她走向餘曉蕊。
人家畢竟是客人，賈秀珍心裏雖然十分不願意，也只能任她去了，總不能把碗奪回來吧？
餘曉豔把飯菜放到餘曉蕊面前，然後遞了一個饅頭給她。
餘曉蕊接了，她才倒出手將那碗小米粥和雞蛋推到一邊。
“沒事了，我馬上就出月子了，想喫什麼可以自己做。”餘曉蕊反而安慰她。
“天下婆婆都一樣。”餘曉豔不高興地說着，顯然也是意難平。
“你婆婆總不至於像她這樣吧？”餘曉蕊詫異。
且不說餘曉豔的婆婆從前是個職業女性，就說她好歹是有文化和見識的，又在城市生活了那麼多年，怎麼也比賈秀珍強。
“人哪！不能只看表面，家家有本難唸的經。”餘曉豔感嘆，顯然在家裏過得也並不是很如意。
只是她的性格跟餘曉蕊不同，什麼都憋在心裏，怕媽媽擔心，也從不說婆婆家的不是。再加上她性格的原因，總是不若餘曉蕊那樣挑剔，基本什麼事都不放在心上，她們就真以爲她過的不錯了。
“她大姨，出來喫飯吧。”人家姐妹說着悄悄話，賈秀珍又過來喊。
“好的，阿姨。”餘曉豔應着就出去了。
家裏只剩下一片狼藉後，賈秀珍和趙軍忙着收拾。她趁機問趙軍“都隨了多少禮？”
“媽，你缺錢嗎？”趙軍也真是拿她沒辦法了。
雖然爸爸趙建華在外面打工，但他們知道她節儉慣了，並不捨得花錢，所以她來之前，餘曉蕊就放鞋櫃的抽屜裏放了二千塊錢，告訴她花就拿，沒了他們再放。
“我就問個數，看虧了虧。”賈秀珍說着，將兜裏的錢拿出來放回抽屜裏。
她捨不得花錢，不管是兒子的還是自己的，所以這錢放在這裏一個多月了她也就花一張。早上她是怕家裏來的人多又雜，或者小孩子趁人不注意拿走了，所以偷偷揣了起來。
趙軍將她的動作看在眼裏，喝在不贊成，但怕餘曉蕊知道了又要生氣，所以一句話都沒說，只低聲道“禮金都是曉蕊收的，我不知道。”
賈秀珍撇撇嘴，道“你看曉蕊她姐姐今天的樣子，好像我們虧待了她妹妹似的。”
餘曉蕊躺在牀上，隱隱約約聽到賈秀珍好像在說姐姐，她起身出去後卻又聽她說童心不愛說話，小姨家的孫女特皮、不懂事之類的，反正就是一肚子火。
時間晚一些，趙子軒不知是不是今天見得人多了，無緣無故地一直哭，怎麼哄也哄不好的那種。
“是不是沒喫飽啊？”賈秀珍問。
“那沏點奶粉吧。”經她一提醒，餘曉蕊也覺得有可能。
“他不喝奶粉你又不是不知道，爲什麼不餵母乳啊？”賈秀珍又問。
“沒有奶水了。”餘曉蕊回答。
“真是奇怪了，人家不說隨喫隨有的嗎？”賈秀珍這話就像在指責餘曉蕊無能一樣。
餘曉蕊心裏憋氣，也不想理她，對趙軍道“你快去沏奶粉啊。”抱着孩子轉身便往屋裏走。
“什麼態度。”賈秀珍咕噥。
趙子軒從生下來確實不喝奶粉，餘曉蕊生前還特意買了一大罐備着的，這種情況根本沒有料到。
趙軍手忙腳亂地又是燙奶瓶、又是況溫水，好不容易弄好。奶嘴塞到趙子軒嘴裏，他只嘬了一口就不再喝了，又開始哇哇大哭起來。
“你就再喂喂他吧。”趙軍心疼地對餘曉蕊說。
“我也想喂，都吸疼了，真沒奶了。”餘曉蕊下意識地揉着自己人的胸部說。
“我說不能亂喫東西吧，非不聽。睿睿那時候就只吃雞蛋和小米粥奶水多好，養的白白胖胖。”賈秀珍從趙軍懷裏抱過孩子。
“媽，我這明明是營養跟不上好不好？”
她生趙子睿的時候多年輕啊，才二十四歲的年紀，那時也沒有工作壓力，不用熬夜費心思什麼的。如今呢，她已經31歲了，懷孕前就常常感到身體不適，頭暈什麼的。
這些賈秀珍不知道，就算知道也只會說她矯情，並不會真的在意。
“你喫得再不好，還能跟我們那時候比啊？”賈秀珍最喜歡拿過去說事了。
好像過去那些苦，餘曉蕊都該承受一遍她纔會知足。
“好了好了，你們能不能都少說兩句。”趙軍脾氣再好，這麼長時間地看兩人爭吵，總也有耐心盡失的時候。尤其趙子軒還在拼命地哭着呢，她們就不能想想辦法？
婆媳兩人長時間地對視着。最後同時冷哼一聲轉頭，顯然誰也不服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