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曉蕊看了他一眼，不是沒有怨懟。如果他能說動賈秀珍，讓她不至於越來越過分，就不會發生今天的事。可她今天實在太細太累，便轉身回了臥室。
趙軍見狀並沒有跟上來，大概忙着安撫他的母親吧。
餘曉蕊回了房間將門關上，看着牀上睡着的兩個孩子。雖然不管哪個都是身上掉下來的肉、都心疼着，可她心裏還是第一次冒出了後悔生二胎的念頭。
原本她也沒打算生的，畢竟家裏的經濟條件在這裏擺着，多養個孩子負擔真的很重。可每次回家賈秀珍總是催，誇張的時候甚至一天打好幾個電話給她，因爲老家村裏都生了二胎、三胎，就連趙子睿的同學們也有了弟弟妹妹。
那時她和賈秀珍關係也還好，不像沒有這麼惡劣，她心裏想着還是孝敬她的，更不忍駁了她的面子。再加上趙子睿總是回來羨慕地跟他講他同學和其弟弟、妹妹的趣事，臉上嚮往的表情讓她意識到孩子的孤單。
種種因素都有吧，這才促使她做出生二胎的決定，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如果再給她一次機會，她絕對絕對不會生二胎，真的好累好累。
客廳裏，母子倆坐在沙發上沉默。
“養個孩子能花多少錢，你看她那個樣子還說我牛，我看這個家是快裝不下她了。”賈秀珍是個向來不喫虧的主兒，被餘曉蕊一陣搶白，心裏怎麼也咽不下這口氣。
“媽，這個問題不重要，咱們先擱一擱。曉蕊一個人在家帶孩子壓力太大，你多幫幫她。”趙軍對母親說。
“你沒聽她怎麼說你啊？到底有沒有自尊？”賈秀珍生氣地問。
她就不明白了，她怎麼養了這麼個兒子呢？難道真的隨了老公趙建華那個窩囊廢？
“她說的是事實。”趙軍卻道。
模樣嚴肅，又是令賈秀珍一楞。
客廳裏陷入沉默，氣氛凝滯到讓人感覺呼吸都壓抑。賈秀珍最後嘆了口氣，起身回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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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後，賈秀珍似乎是改變了一點。每天早上給打掃打掃衛生、接了趙子睿回來後，如果餘曉蕊騰不出手就主動做飯，或者幫她看着趙子軒，將她空出來做飯。
雖然做的馬馬虎虎，也不盡如意，每週末也都要堅持回老家，但較之前的樣子，情況已經大有改善。尤其對趙子睿那是千依百順，好像唯恐他一個不願意又會離家出走似的。
直到趙子睿放了暑假，中午的時候趙子軒也睡了，她就又下樓去玩。餘曉蕊也納悶了，難道她就不嫌熱嗎？
心裏這麼想，嘴上卻沒說什麼。
眼見又該做飯，她便去了廚房，菜剛剛端上桌，賈秀珍就回來了。
“媽，你回來的正好，喫飯了。”餘曉蕊招呼她，然後對趙子睿“睿睿，去洗手！”
“嗯。”趙子睿應着跑進衛生間去洗手，很快回來。
西紅柿配米飯是他的最愛，賈秀珍卻喫不慣，所以餘曉蕊另外做了道素三鮮，又熥了饅頭給她。
這時賈秀珍也洗了手坐下來，一家人開始喫飯。不過看賈秀珍的模樣，好像有點不太高興，一直不說話。
餘曉蕊納悶地想着，問“媽，你怎麼了？”
“小區裏掃地的老太太，我每次碰上都會跟她說話，今天我沒搭理她，她也沒搭理我。”賈秀珍一邊喫飯一邊說。
“是發生什麼事了嗎？”餘曉蕊又問。
“我跟她能有什麼事，就是煩她每次都要我主動跟她說話。”她覺得吃了虧。
“你跟她很熟？
“不熟，就是出門的時候碰到過兩三次，打過招呼。”賈秀珍回答。
餘曉蕊聞言卻愣住，過了會兒才明白過來，不由笑了笑“媽，她一天見那麼多人，不認識你也是正常的。”
她纔來了一個月，這種都是高興了跟你說說話，不高興就自己做自己的事情。又不是村裏的人，大家從小就認識，要不就是一個姓氏。
“我就是心裏不舒服，下次不跟她說話了。”賈秀珍賭氣地道。
餘曉蕊想說她這氣生的根本就沒道理，再說她就算在家裏再生氣人家也不知道，這是何必？
但賈秀珍的思想她真的無法理解，憑着經驗，她再勸下去，她就該以爲自己向着外人了。
算了，由她去吧。
喫過午飯，餘曉蕊叮囑趙子睿半小時後去睡個午覺，滿口答應。
餘曉蕊去衛生間的時候，卻聽到次臥很大的動靜，與某天晚上自己發現趙子睿半夜玩手機的聲音很像。
她想也沒想就推開門，果然見趙子睿趴在牀上打遊戲。而旁邊的賈秀珍靠窗睡着，大夏天的下身只穿着個內褲，上面的無袖背心下襬撩到了肚臍上，形象全無。
餘曉蕊一把拿過賈秀珍的手機，一手拎着趙子睿就出了次臥。
“不是讓你睡覺嗎？”來到客廳，餘曉蕊質問。
趙子睿低着頭不說話。
賈秀珍被動靜弄醒跟出來，一把將他護在身後“你這麼兇幹嘛，他再離家出走怎麼辦？”
婆媳兩人四目相對，賈秀珍那個形象人家竟一點都沒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妥。
她嘆了口氣，坐下來。
賈秀珍趕緊拉着趙子睿回了房間，餘曉蕊低頭看了看賈秀珍的手機，裏面已經下載了很多遊戲，看來也不是玩了一天兩天。
她沒有再教育趙子睿，並不是真的怕了她，而是真怕就如她說的，說得太重趙子睿又鬧情緒，頓時覺得心累。
等趙軍回來，她忍不住把這件事告訴了他。本來是找他商量對策，沒料到趙軍的態度居然也開始不端正。
“那你想過他的眼睛沒有？小學就要戴近視鏡嗎？”餘曉蕊反問。
餘曉蕊是戴眼鏡的，深知近視眼的不便和痛苦。
“那你說怎麼辦？”趙軍把問題又丟給她。
餘曉蕊早就知道是這樣，所以已經想了一下午“要不，咱們買張單人牀放客廳裏吧，把睿睿和咱媽分開。”
他們房子正一百平，但因爲電梯公攤，所以實用面積才86平，這個情況三室小，兩室其實還蠻寬敞的，尤其客廳，沙發可以比普通的客廳多出一米多，足以放下一張12的單人牀。
“那你準備讓誰住客廳？”趙軍聽了，關心的卻是另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