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一株小小的甘紫草他都得不到,更何況是這些條人命呢!
魏渲就這般絕望的大哭,一直哭到了天亮。
第二日。
京城。
京城的消息傳回的很快,據說昨日僅一夜的功夫,凌州城內本就只剩下一半的百姓,竟又是死了大半,而僅剩下的一小部分,也是活不了多久了。
畢竟,太醫都死了,還有誰救治他們呢。
而後的半日時間裏,消息再次傳來。
凌州,淪爲死城!
震驚景琰!
那一日,百姓們放河燈,拜佛,祈福,爲凌州百姓和死去的太醫超度。
同時,罵聲一片!
自然是罵那劫走官銀之人。
若凌州的糧食和藥材充足,或許,就不會這麼慘痛了,或許凌州的百姓就有救了。
可他們不知道,在他們祈福默哀之時,凌州還有活人在痛苦掙扎,在飢餓和絕望中死去!
而三日之後。
幾乎沒怎麼喫過東西的魏渲整個人瘦的不成樣子,這三日他也幾乎沒怎麼閤眼,一閉上眼睛,他便會想起凌州那些人。
他記得,那兩人說過,三日之後便會離開。
於是,三日之後,他再次回到了凌州的城門口。
那二人果然已經離開,凌州城門口只剩下隨風而動的雜草和那精鐵所制的門閂。
那個即便他拼盡全力,也沒能撼動分毫的大門。
直到他累的癱在地上,泣不成聲,也無濟於事。
終於,看着一片荒蕪的城門口,聽着呼嘯而過的風聲,那一絲人氣都感覺不到的蒼涼,魏渲終於是便離開了凌州。
絕望,卻從未忘記。
這些年來他居無定所,遇見病患便救治一番,邊走邊行醫救人,幾乎不收銀錢,大多隻要一些喫食,兩個包子也好,幾個餅也罷,便是活到了現在。
可時至今日,每每想起那年,凌州的那般慘境,他便還是會難以自抑的痛哭出聲。
而眼下,魏渲說道“當年陛下爲了控制那瘟疫,爲了省下銀錢,爲了安撫百姓的恐懼,擔心局面一發不可收拾,給景琰造成不可彌補的損失,爲了讓此事儘早結束,便直接毀了凌州!”
他恨道“陛下派人下毒,置整個凌州內的百姓於不顧,狠心殺死他們,陛下的心就不會疼麼!那些也是你的子民啊!那些也是景琰的百姓啊!”
魏渲當真是想將景琰帝的心挖出來看看,到底是不是黑色的!
而衆人聽後簡直無法再震驚了!
他們聽到了什麼!
他們到底知道了什麼!
他們千想萬想也沒有想到,會從魏渲的口中聽到這一番話來。
當年凌州的百姓
是景琰帝派人殺死的!
景琰帝竟然會派人給那些百姓下毒?
是!的確!
當年凌州瘟疫橫行,解藥及其難配。
瘟疫會損失無數的銀錢和藥材。
瘟疫會造成百姓的惶恐不安,甚至會讓人聯想到,是不是皇帝不仁,才引起的天神震怒。
歷代皇帝,最害怕的便是這些天災。
他們又何嘗不想這瘟疫快些過去,何嘗不想太醫院快些研製出藥物來啊!
可
可他們卻從未想過,要以凌州百姓的枉死,來換取這場瘟疫的終結啊!
他們從未想過,要將凌州不計其數的百姓活活毒死,活活餓死啊!
即便凌州瘟疫當真無法控制了,陛下也應當先問過太醫院的態度,若情況允許,可以撤離出健康的百姓啊!
且聽魏渲的話,當年的情況並沒有那般糟糕,情況是完全允許的!
那些太醫,完完全全是可以活下來的啊!
陛下不顧及那些染病的人,也要顧忌健康的人啊!
也要
也要顧忌着太醫院的人和那些官兵啊!
也不至於,就殺了整個凌州城的活人吧!
凌州那無數人中,有花甲之年的老人,有剛剛走路的孩童,有十二位主動請纓的太醫,有前去支援的官兵,有不離不棄的知府。
他們當時,通通都在凌州啊!
陛下
都不顧了麼!
他們的陛下,到底是個什麼人啊?!
這太恐怖了!
簡直是惡鬼一般的心性啊!
賈祿最先出聲,有些激動,顫抖着問道“陛下,魏渲所言可是真的!”
爲什麼啊!
他們的陛下,竟然會殺害自己的子民!
竟然會置自己的朝臣於死地!
景琰帝一雙眸子猩紅,怒道“一派胡言,魏渲,到底是誰派你來的!你這麼做的目的到底是爲何!”
他厲聲道“分明是你們無能,診不出那瘟疫的源頭,更是研製不出藥物,才讓凌州百姓無藥可用的!葉成連劫走官銀以後,朕已經立刻撥下新的銀兩和藥材前去了,分明是你們醫術平庸,凌州的百姓纔沒能等到那批藥材!”
“哈哈哈哈”,魏渲卻是大笑出聲。
“葉成連?!”他笑過之後嗤之以鼻道“葉成連?葉成連哪裏有那般膽子!”
霎時,衆人更是震驚。
竊竊私語。
聽魏渲這意思,葉成連劫走那官銀一事,竟然也事有蹊蹺麼!
只聽魏渲繼續說道“三年前,葉成連可謂是如日中天,深得陛下器重,他已經爲百官之首了,要什麼沒有,何苦爲了那些金子,冒這等風險!”
衆人聽後暗暗點頭,當時的葉成連的確是深得陛下聖心。
幾乎是盛寵!
自然,也是與他的忠心和百依百順換取而來的。
突然,衆人想到了關鍵。
不錯!
當年的葉成連對陛下可謂是絕對的忠心,否則又怎能得到陛下那般的寵信和器重呢!
所以
當年他劫取官銀,很有可能根本就是
陛下授意的!
猛然,衆人心下咯噔一聲。
震驚朝野!
今日之事對他們的衝擊實在是太大了,他們無論如何也沒有想過,他們的陛下
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
那不是幾十人幾百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