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蘇芸楚瑾瑜 >第一卷 初來第12章 誣告
    蘇芸垂着頭跟在衙役身後從容的從偏廳走來,她雙手攏起,恭敬的施禮,道:“民女蘇芸見過知縣大人,知州大人。.”

    周知縣現在愈發的摸不透知州大人的行事,自是不敢亂說話,略一點頭,就在唐知州淡淡的問道:“蘇芸娘,你父親說是你主動將嫁妝送給繼母與妹妹,他們並沒有強取豪奪,是也不是?”

    蘇大老爺得意的瞅向蘇芸,老神在在,智珠在握,好似已經得勝了一般。

    他纔不信蘇芸敢違逆他胡亂說話,不,他信她不會不在乎自己的名聲。一個偷男人的閨閣女子,這名聲要是傳出去,她這輩子都毀了。

    所以說,女人啊,還是安分一點的好,胡亂鬧騰受罪的是自己,這世道,鬧騰的女子下場都不怎麼好,她還當她是公主呢,哼。

    律法怎麼都越不過人倫大道去,她是她爹,這輩子她就是要受她的鉗制!

    蘇大老爺眼中閃爍着恨意,冷冷的瞪着蘇芸。

    那個女人生的賤種,怎麼看都令人煩心不喜。

    “不是,我沒有。”蘇芸依舊垂着頭,烏鴉鴉的青絲綰在身後,露出她纖細的脖頸,她搖搖頭,語氣淡漠而堅定。

    蘇大老爺得意的仰着頭,她就知道她肯定會捏着鼻子認下來,那可是女子的名聲呢,她這不是……不對,她說什麼?

    不是,我沒有?

    不是,我沒有!

    蘇大老爺緩過神來,瞪大了眼珠子,怒視着蘇芸。

    不,不對,她怎麼會這麼說?她怎麼敢?

    側旁的旁聽室裏,劉文德聞言也是一驚,“吧嗒”一聲,手裏的茶杯落在地上,摔的四分五裂。

    “鎮靜點兒!平日裏教你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你都學到狗肚子裏去了!這樣喜怒形於色以後怎麼進朝堂!”劉侍郎皺眉呵斥。

    “父親教訓的是。”劉文德迅速回過神來,躬身認錯。

    一個小廝鑽進來,面帶驚詫道:“老爺,這是?”

    劉侍郎搖搖頭,對着小廝擺擺手,小廝便退了出去。他恨鐵不成鋼瞪了劉文德一眼,旋即起身走到門邊透過門縫朝外望去。

    堂下只站着一個女子,垂手而立,並無半分慌張,她低着頭,從側臉可以看到她平靜而淡然的面容。

    劉文德訝異的“咦”了一聲,這女子昂昂挺立,淡定從容,哪怕面對滿堂的高官都未有半分惶恐和怯場,此種膽識,就是京中貴女都不及一分。

    什麼蘇家三小姐溫婉嫺靜,大小姐狠辣無情,手段殘忍,他倒是覺得這大小姐很有大家風範,哪裏有傳言中那惡女的模樣?

    堂後傳來茶碗破碎的清脆聲音,傳到前堂來,周知縣和唐知州自然知道是誰,周知縣朝側門望去,就見一個小廝掀開簾子朝他打了個手勢示意他繼續便進去了。

    “那就是說你們二人中有一人在說謊?”唐知州敲敲几案,不緊不慢的問道。

    一直在一旁旁聽不曾發言的王侍郎突然開口道:“試問,各位大人誰會捧着自己的家財求着跟自己毫無關係的人收下嗎?”

    誰傻嗎?腦子有病啊!

    不僅堂上,就連衙外聽到此話的百姓腦中俱是閃過這一句話,隨即用嘲諷的眼光朝蘇大老爺投去。

    那眼神中分明寫着嘲笑和不信。

    誰會傻得拿自己的嫁妝去補貼繼母生的女兒?除非是傻子!可是蘇大小姐傻嗎,她可是一點兒都不傻,不是傻子怎麼會幹這種事?

    這蘇大老爺就是編笑話也編的太離譜了,合着看他們窮苦老百姓都是傻子不成?

    衆人憤憤的這麼一想,隨即人潮中傳來大片大片的噓聲。

    蘇大老爺面紅如潮,瞪着大眼珠子恨不能上去把蘇芸給撕了。

    這個逆女!你不仁,休怪我不義!

    “知州大人有所不知,這事……這事算起來也是家醜,只是此事到了此種地步,也由不得我藏着掖着,罷罷罷,我就當沒有這個忤逆的女兒!”蘇大老爺擡手拭淚,形容悲慼的擡眼看了蘇芸一眼,似壯士斷腕般恨聲道。

    “哦?什麼事?”這次不等唐知州出聲,周知縣就問道。他就知道,此事不可能就這麼算了,劉侍郎定是安排了後手。

    想來知州大人也許是不好明着幫蘇大老爺說話,有失偏頗的厲害。既然知州大人不能明着來,那就他來吧,他一個知縣反正是不怕的,日後出了事自有劉侍郎和知州大人爲他周旋,他還怕什麼?

    周知縣這琢磨了半天也就只琢磨出來這麼個道理,自以爲摸透了知州大人的難處,還朝唐知州投去一個萬事有我,您放心的眼神。

    唐知州愣了一下,丈二的和尚摸不着頭腦,他實在是沒領會周知縣那個‘我懂你’的眼神是什麼意思?

    “蘇芸行爲不檢,被嫡母撞破與外男私會,內子念着她終歸不是親女兒,卻也養在膝下十四年不予追究,只叫她去家廟修行,她感念內子寬宏便將嫁妝送予幼妹,沒想到,沒想到她竟是這般蛇蠍心腸,設了計要讓我蘇家身敗名裂!”蘇大老爺聲聲如泣,語含痛苦,似是懷着極度的失望與憤怒。

    譁……

    民衆譁然。

    原來事情是這樣子的啊!一個閨閣女子偷漢子被嫡母抓住,嫡母沒有把她一碗藥送了西天,反而將她送往家廟,留她一命,沒想到她卻恩將仇報,算計嫡母!

    太可惡了!

    這種不貞不潔心腸歹毒的女子就要被處死!

    所有人都憤然了,所有人都憤怒了!

    蘇芸緩緩的擡起頭,目光平靜的朝蘇譽看過去,那一眼不帶絲毫感情,沒有憤怒,沒有絕望,連情緒都沒有。有的只是如湖面般靜謐的淡然。

    蘇譽觸到那眼神,突然像是被針紮了一般,心中那剛剛燃起的熊熊得意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如沾在臉上可笑的飯粒。

    蘇芸只覺得悲哀,不知是替誰悲哀,心中倏忽涌出一股濃濃的哀傷。

    她直視着堂上的人,道:“大人,您昨晚沒收到我差人送來的人嗎?”

    周知縣一愣。

    唐知州道:“恩,本官收到了,也聽了你家家奴的口供。”

    周知縣聽着唐知州與蘇芸的對話,忽然有一種不好的感覺。這兩人,是不是認識?或者,唐知州其實誰給蘇芸和王侍郎撐腰的!

    這個念頭像是蠍子似得紮了他一下。

    蒼天,若唐知州真是給王侍郎和蘇芸撐腰的,那他做的這一切可不就跟他的頂頭上司對着幹了嗎?

    也就是說,有比劉侍郎更加厲害的人物給蘇芸和王侍郎當靠山,否則,唐知州與王侍郎無親無故他憑什麼偏袒他?

    腦中忽而閃過前日他看到的那枚玉佩,和那人說的話,臉色更是變得慘白。

    他弄錯了,弄錯了。

    那日他跟那人的小廝說完話,劉侍郎就找來了,他就想當然的以爲那人要幫的是劉侍郎,畢竟,劉侍郎可是戶部侍郎,掌管天下錢糧的戶部!王侍郎不過是個沒實權的禮部侍郎而已,職位看着相同,分量可不同。

    誰能猜到,那人要護着的,竟然是王侍郎!

    “來人,將人擡上來。”唐知州看都沒看周知縣一眼,徑自吩咐。

    眼神落在一腦袋霧水的蘇譽身上,下意識的皺眉搖搖頭,這種禽獸不如的男人,竟是連親生女兒都要陷害,豬狗不如,他的官路,就到此爲止了。

    惹了那人,他自然是不得善終了,他就不操心了,還是這個小娘子厲害,瞅着不聲不響,竟是得了那小閻王的青眼。

    唐知州不着痕跡的打量着蘇芸,實在是沒看出來這娘子特別在哪裏,竟是讓那閻王將他連夜從京城叫到了榕城,就爲審這一樁案子。

    待到衙役將一具死屍擡進來放在地下,唐知州驚堂木“啪”的一聲,威嚴無比。

    “榕城同知蘇譽,你可知罪!”

    “……”

    窗外春光嫋嫋,竟是帶了絲暖意,不覺間,已是三月了,春暖花開,萬物回春。春風拂面,溫柔的似母親的手。

    楚瑾瑜摸着自己的臉,對着鏡子看了足足的半晌了。青松急的在門邊轉了百十來回,想去叫卻又不敢。

    昨日從縣衙裏一回來,公子就心情非常不好,沒事就照下鏡子,今天倒好,竟然在鏡子前面一坐就是一個晌午。

    莫不是被什麼髒東西衝撞了?縣衙那地方,殺氣重,冤死的打死的人多,說不得公子真的是中邪了?

    可是也不應該啊,爺平日裏去的地方,比起縣衙裏那點兒子陰氣可重多了,殺人也是不眨眼的,不然也不能得個小閻王的稱號了,可今兒個這到底是怎麼了?

    青松百思不得其解,正琢磨着要不要請個神婆給收一收,楚瑾瑜那邊就叫他了。

    “青松,你說,爺長的好看嗎?”

    青松打了一個哆嗦,心中哀嚎,爺肯定是中邪了!一定是中邪了!爺從前可是最討厭別人拿他的容貌說事,一向都是說一個滅一個,今兒居然自己個主動問起來自己的長相了。

    莫不是被個愛漂亮的女鬼附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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